“奇怪,”劳雷先生说,停下来看着那些东西,“他为什么还把他受难的纪念物品保存在他身边呢!”
“这有什么奇怪呢?”突然的质问使他一惊。发问的是普洛斯女士,这是位强有力的、野性的红脸女人,自从在杜佛乔治饭店初次与她结识之后,关系逐渐改善。
“我本应想到——”劳雷先生开腔了。
“呸!你不能不想到!”普洛斯女士说。劳雷先生不辩解。
“你好吗?”女士问候——声音尖锐,似乎表明她对他毫无恶意。
“我很好,谢谢你,”劳雷先生温和地回答,“你好吗?”
“没有什么夸口的。”普洛斯女士说。
“真的吗?”
“啊!真的!”普洛斯女士说。“我为我的金瓢虫金瓢虫,指可爱的小东西(这里指梅尼特小姐)。苦恼不堪。”
“真的吗?”
“求你宽恕吧,说点‘真的’以外的话,否则你叫我烦死了。”普洛斯女士说,她的性格是干脆利落的(与她的形象不一致)。
“那么,真的吗?”劳雷先生说,算是修正。
“真的,够坏的。”普洛斯女士回答,“不过好一点。是的,我被搞得够苦了。”
“我可以问原因吗?”
“我不要那么几十个对于小瓢虫毫无价值的人来追求她,”普洛斯女士说。
“几十人为这目的来这儿吗?”
“上百人。”普洛斯女士说。
这是这位女士的特点(正如在她前后的别的人的特征一样),她所说的话要是反问,她就会把以前的话更加夸张。
“啊呀!”劳雷先生说,这是他所能想出来的最保险的说法。
“我已同亲爱的这么生活着,亲爱的同我也这么生活着,而且给我钱,你可以宣誓做证,倘若我能养活我和当时只有十岁的她,他是决不可能给的。所以,这真的是很困难。”普洛斯女士说。
劳雷先生摇摇头,不明白“很困难”是指什么,用了他身上的首要部分——头,作为什么都合适的漂亮的外套。
“一点也配不上小宝贝的各种人时常突然出现,”普洛斯女士说。“当你开始那个——”
“我开始那个,普洛斯女士?”
“难道不是你开始的吗?是谁把她的父亲救活的?”
“哦!假如指那个开始——”劳雷先生说。
“这不是在结束吧,我想是吗?我说,当你开始的时候,那是相当困难的,我根本不觉得梅尼特医生有什么过错,只是他不配有这个女儿,而这也不是他的过错,因为任何人都不会愿意自己在任何情况下出错。但是成群的,大量的人突然拥来,纠缠着他(我本能原谅他),想要从我这里夺去这金色小瓢虫的爱。”
劳雷先生知道普洛斯女士是很妒忌的,但是此时他也知道在她那怪僻的服务下面发现她是那些毫无自私自利人中的一个——仅在妇女中发现——这些妇女为了纯洁的爱情和赞美而甘愿成为她们已失去的青春的奴隶,成为她们从未有过的美丽的奴隶,成为她们的命运所不能获得的成就的奴隶,成为在她们暗淡的人生中从未闪烁的光明希望的奴隶。他很知道内心的忠实服务是至高无上的美德;他特别尊重那种放弃和摆脱金钱污染的行为;在他自己的内心所制定的因果报应的排行榜上——我们也都或多或少有这种排列——他把普洛斯女士排列成更接近于下凡天使,这是同在天性和技艺方面比她高出无数倍的许多女士相比,而这些女士都有存款在台尔生银行里。
“曾经没有,将来也没有配得上金瓢虫的男人,除了一个人之外,”普洛斯女士说:“那就是我的堂兄弟索罗门,假如他生平没有犯过那种错误。”
因此,劳雷先生询问了普洛斯女士的私人历史,证明了她的堂兄弟索罗门是一个无情的恶棍,他夺取了属于她的一切,作为赌金去做投机生意,从此永远把她推进了贫困的泥坑,而他毫无良心的谴责。普洛斯女士对于索罗门的深信不疑(把一种纯属欺骗化为小小过失),这对劳雷先生是相当严肃的事情,于是增加了对她的好感。
“正好这时没有别人,我们有机会聊聊,我们都是办事的人,”他说,此时他们退回客厅,在友好的气氛中相对就坐,“我想问你——医生和路茜谈话从来不提起做鞋匠的日子吗?”
“从不。”
“凳子和工具不是还保存在他身边吗?”
“啊!”普洛斯女士回答,摇摇头。“但我不是说他骨子里不想那事呢。”
“你相信他很想吗?”
“我相信。”普洛斯女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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