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之地,用德语怎么说[967]?”
“藏身之地[968]?”皮埃尔重复了一遍。“藏身之地的德语是[969]Unterkunft。”
“怎么说的?”大尉不相信地马上又问一次。
“Unterkunft”皮埃尔又说一遍。
“Unterkunft”大尉说了一遍,马上喜笑颜开地看着皮埃尔。“这些德国人真傻,是吧,皮埃尔先生[970]?”他说。
“好了,再来一瓶这种莫斯科的波尔多酒,好吗?让莫雷尔再给我们热一瓶。莫雷尔[971]!”大尉高兴地大喊一声。
莫雷尔端上了蜡烛,又拿来了一瓶葡萄酒。大尉在灯光下看了皮埃尔一眼,看来对方那心灰意懒的神色让他大吃一惊。朗巴尔脸上带着十分难过和同情的表情向皮埃尔走去,向他弯下了腰。
“您怎么了?很忧郁[972]?”他碰了碰皮埃尔的胳膊。“也许是我让您伤心了!不,说实话,您是不是对我有些不满[973]?”他反复地问。“或许是与时局有关[974]?”
皮埃尔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温柔地看着法国人的眼睛。这种同情的表情让他很愉快。
“说实话,就算没有我对您的感激,我也觉得我们很友好。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有事您就吩咐吧。我可以赴汤蹈火。我说这话是出于真心的[975]。”他拍着胸脯说。
“谢谢[976]!”皮埃尔说。大尉凝视了皮埃尔一会,就像他想知道“藏身之地”用德语怎样说时那样凝视着皮埃尔,突然他又笑逐颜开了。
“啊!那就为我们的友谊干杯吧[977]!”他斟了两杯葡萄酒,快乐地喊了起来。皮埃尔抓起杯子,一口气喝光了。朗巴尔喝光了自己的一杯,又握了握皮埃尔的手,然后以一种忧郁而沉思的姿态把两个臂肘支在了桌子上。
“是的,我的朋友,这就是命运[978],”他说了起来。“以前谁能想到我会当个士兵,又成了波拿巴麾下的龙骑兵大尉啊,我们以前都叫他波拿巴。然而我跟他到莫斯科来了。亲爱的,我告诉您[979],”他以准备讲一个漫长故事的那种忧伤而有节奏的声音说:“我们家族在法国是最古老的一支[980]。”
于是大尉以法国人特有的轻浮和天真的坦率给皮埃尔讲了自己祖先的历史、自己的童年、少年和青年,讲了他所有的亲属、财产和家庭关系。当然在讲述中“我那可怜的母亲[981]”是一个重要的角色。
“当然所有这一切都是生活的前奏,而它的实质是爱情!爱情!不是吗,皮埃尔先生[982]?”他说着,活跃了起来。“再来一杯[983]!”
皮埃尔又喝完了,给自己斟上了第三杯。
“噢,女人啊,女人[984]!”大尉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皮埃尔,开始讲他的爱情和情场艳遇。这些艳遇也太多了,只要你看着军官那漂亮的面孔和他说起女人的那种异常的兴奋,谁都会轻易相信的。尽管朗巴尔的情史都是粗俗和龌龊的,但法国人却把它看作是非常诗意和奇妙的爱情,大尉讲他的情史时真诚地相信,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和理解爱情的美妙之处,他那样入迷地描述着女人,因此皮埃尔也非常好奇地听着他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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