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算得了什么?他闭着眼睛都能把你抓住,而且直接得像一颗子弹。”
“伙计们?知道厉害了吧,真了不起,瞧他吹得玄乎其玄的。”
“那不过是事实!”大家又异口同声地叫道,“继续往下讲,弗格森。”
“确实是这样,先生,你可以让他呆在这儿,同大伙聊聊天。自己溜出去随便进一间小棚子,然后翻开一本书——!你打开十几本也不要紧——然后你在心头默默记下你翻到的页码,那么他都会从这里走出去,直接走到你去的那间屋子,找到你打开过的每本书,翻到你所记下的那些页码下面,毫厘不爽。”
“他真他妈活像一个魔鬼!”
“比魔鬼还要令人猜不透。马上我就要给你讲讲他的一桩巧妙无比的奇事。有一个晚上,他……”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哀啼声,接着酒店门就被撞开了,一群情绪激动的民工闯了进来,领头的是矿区的那位白人妇女,她哭着对大家说: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不见了,她失踪了!看在上帝的面上,请你们帮我找找阿奇·斯蒂尔曼;我们四处都找遍了,也没看到他的影儿!”
酒店老板说:
“坐下谈,坐下谈,霍根夫人,别着急。三小时前,他在我这儿订了床位,他像往常一样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爬到楼上去睡了。汉姆·桑德维奇上楼把他喊醒;他现在住在十五号房间。”
那个年轻小伙子很快收拾停当下楼来。他让霍根夫人跟他谈谈事情的详细经过。
“求求你,亲爱的,我简直没有任何线索。晚上七点钟我收拾好就让她上床睡了,当我一小时前走进屋子想和她一起睡,我就发现她不见了。我就赶紧冲进你的屋子,天啦,你不在屋里。从那时起我一直都在找你,找遍了古尔西的每间屋子,最后才跑到这儿来。我现在心慌意乱,怕得要命,心都要碎了,不过,感谢上帝,我还是把你给找到了,上帝真是太仁慈了,你一定能帮我找回孩子。快去找!快点!”
“马上就走,夫人,我跟着你。先去你的屋子。”
整个人群蜂拥而出加入这个寻找行列。住在村子南半部分的人全体出动,足有一百多人等在外面,一群模模糊糊的人影在星星点点的煤油灯的照耀下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在狭窄的道路上,这伙人分成三个或四个人一排,排成一长队磕磕碰碰地跟着那个白人妇女沿着南端向她的屋子走去,由于带路人身手敏捷,大步流星,几分钟后他们便到达了霍根夫人的房子。
“这就是她失踪前睡过的那张床铺,”霍根夫人道,“她原先就在这个地方;七点钟时我就是让她躺在这儿的;可她现在在哪里,恐怕只有上帝知道。”
“递给我一盏灯,”阿奇说。他把灯放在坚硬的地板上然后在它旁边跪下来,装着仔细地查看了地面。“这是她的脚印,”他说,他又装模作样地用手指在地上东摸摸西摸摸,到附近再摸索一阵。“你们看见了吗?”
那群人中有几个也学着他的样儿在地板上跪下来,想努力试着看出阿奇所谓的脚印的模样。其中一两个觉得自己看出了一些貌似脚印的东西;其他人则茫然地摇了摇头,承认在这样又硬又光滑的地板上,要靠他们的肉眼,根本不可锐利到能看出足迹。某个人说道:“也许一个小孩子的足迹可能能印在上面,只是我不知道看的方法而已。”
年轻的斯蒂尔曼一步步地踱出霍根夫人的屋子,把那盏灯垂到地面附近,向左转,向前走了三步,小心翼翼地察看地上的痕迹,然后说道:“我已经找到方位了——跟我来;来个人把灯撑着。”
他跨着大步敏捷地向南而去,其他人紧追其后,摇摇晃晃地向高低起伏的通往峡谷的山路奔去。大概走了一英里左右,他们到达了峡谷口;一大片布满山艾属灌木丛的平原展现在面前,那里面显得幽深黑暗,神秘迷蒙。斯蒂尔曼让大家在此停住,然后说:“咱们现在可不能走错路,我们得重新确定要走哪个方向。”
他提着煤油灯仔细查看了方圆二十码以内的地面;然后说道,“跟我来,我看没走错路。”说着他就把灯交给了别人。他带着大家在灌木丛中穿梭进出,总的方向是朝右,就这样走了四分之一英里;然后他重新选择了一个新方向,绕了大半个圈子;接着他又改变方向,朝着西方走了半英里——然后停了下来。
“她被带到这儿来过,可怜的小东西。请帮我拿着这盏灯。在这里你们可以看到她曾经坐过的痕迹。”
可这里分明是一处光滑平坦的盐碱地,它的表面和钢一样坚硬,大伙儿中没有谁能声称,他们凭借自己的肉眼能在这样的地方看到所谓孩子的坐痕。那个痛失女儿的母亲扑倒在地,用嘴亲吻着那个斯蒂尔曼所指的地方,放声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