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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扑朔迷离的间谍故事

费特洛克这种近似奴隶般的生活已经历时一月,在他那乖戾的主人百般的凌辱和污蔑之下,他软弱的内心里仅存的那点反抗意识像灰烬一样渐渐熄灭了。因为这颗柔弱的心从这些伤害中深深感受到折磨;这种伤害和屈辱是如此痛苦深重,是任何有男子汉气概的人都不能承受的,一旦这种忍耐达到极限,是会像山洪一样暴发的,到时候是会通过言语和拳头等途径来解脱的。有些好心人想帮助费特洛克摆脱自己的困境,想方设法帮他逃离布克勒,可那个孩子想起这个主意就感到恐惧,他对人们说他根本就“不想逃跑”。帕特·瑞莱督促他说:

“你离开这个该死的卑鄙之徒跟我走;不要害怕,我会‘照顾’好他的。”

那男孩子泪水婆娑地感谢他的一番好意,他吓得浑身哆嗦,说道,他“不敢冒这么大的险”;他说弗林特先生可能会在某天夜里把他抓回去,然后——“哦,瑞莱先生,一想到要逃跑就让我胆战心惊。”

其他人也鼓动他说,“逃走,我们会为你担保的,晚上把你偷偷送到海边去。”可是所有这些劝告都毫不生效,他说弗林特可能走遍天下都会找到他把他抓回来,而这一切仅仅通过弗林特的卑鄙性格就可以推知。

人们简直搞不懂他话里的含义。一周又一周,男孩子的境况越来越悲惨。要是他们知道他是如何支配他的空余时间的话,也许这一切都会有答案了。他住在弗林特附近的一间小木屋里;夜晚,他总在那里专心疗伤,从白天的屈辱生活里恢复过来,他在那里一遍遍地想着同一个问题——他怎么才能杀死弗林特·布克勒而不被察觉。这是他平生惟一的乐趣;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中,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才是他急切盼望度过的一段时光。

他想下毒。不行——这个法子不妥帖;验尸时就会暴露毒药从哪里弄到的以及谁去弄到的。他又想乘半夜弗林特回家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时从背后向他开枪,因为弗林特总是习惯午夜往家走——他从来都是在那段时间回来。不——也许当时附近恰好有人,把他抓住就完了。他想乘他睡着的时候刺死他。这也不行——或许当时他一击并没有致他于死地,那样弗林特可能会捉住他。他头脑里蹦出上百种念头——可是没有一个是切实可行的;它们都有一些致命的缺陷,要么要冒极大的风险,要么不能稳操胜券,成败依赖于机遇,要么存在较大被发现的可能性等等。他不愿意这样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可是他有的是耐心,他可以一直等待下去。他对自己说,这种事情不能急,常常是欲速则不达。他永远不会离开弗林特,除非他已经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世间肯定有一种妙方,不等他尝够污辱、痛楚和不幸,他就不能找到它。肯定是这样的,肯定有一种办法能够置他于死地而绝不留后患,甚至找不到关于谋杀犯的一丁点蛛丝马迹——千万不要性急——他肯定能找到这个法子,然后——哦,然后,为了这样的目的活着实在值得!同时,他还刻意在众人面前装得谦恭和顺,胆小怕事,担着一只小绵羊的名声;不尽如此,他还在任何情况下,他都克制住不向任何人吐露他对那个压迫者的残酷表示怨恨和不满。

就在前面提到的十月的那天早晨的前两天,弗林特买了些东西,他和费特洛克一起把它们搬往弗林特的小木屋:一整箱新做好的蜡烛,他们将之置于屋角;一锡罐黑色炸药放在那箱蜡烛之上;一桶黑色炸药放在弗林特的床铺下面;一大卷导火索挂在一颗钉子上。费特洛克推测,弗林特矿区的开采初期的准备工作已就绪,爆破工作就要排上日程了。他以前看过用炸药来辅助开矿,他对整个爆破程序有些常识,只是他还从来没有亲自操作过这种方法。他的预测很准确——爆破时机成熟了。一大早,这两个人就带着导火线、钻孔机还有火药罐来到矿井;它现在有八英尺深,靠一架短木梯上下进出。他们下到矿井,弗林特命令费特洛克拿着钻孔机——他没有向费特洛克讲明如何用铁榔头使劲锤钻孔机,钻头就从费特洛克的手里弹了出来,这当然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你这个黑鬼的龟儿子,能像你这样握钻吗?捡起来!把钻头摆正!噢——握紧些。你——见鬼!还要我手把手教你!”

一小时后,他们终于钻出一个孔。

“行了,放炸药。”

那个男孩子开始往钻孔里倾倒炸药。

“真他妈的白痴!”

重重的一拳向费特洛克的下巴击过去,把他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