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日上谕:孙家鼐奏举人梁启超,请设立编译学堂,准予学生出身,并书籍报纸,恳免纳税,据呈代奏一折,该举人办理译书局事务,拟就上海设立学堂,自为培养译才起见,如果学业有成,考验属实,准其作为学生出身,至书籍报纸,一律免税,均着照请行,该衙门知道,钦此。
谨案:我国科举,向皆由学政考试,乃得出身,学校生徒,向无学级,故不足以鼓励人才,梁启超以微员所开之学校,而请学生之出身,实为四千年之创举,非皇上之圣明刚决,采择新法,岂能许之哉?
同日上谕:近来朝廷整顿庶务,如学堂、商务、铁路、矿务,一切新政,迭经谕令各将军督抚切实筹办,并令将办理情形先行具奏,该将军督抚等,自应仰体朝廷孜孜求治至意,内外一心,迅速办理,方为不负委任,乃各省积习相沿,因循玩懈,虽经严旨敦迫,犹复意存观望,即如刘坤一、谭钟麟,总督两江、两广地方,于本年五六月间,谕令筹办之事,并无一字复奏。迨经电旨催问,刘坤一则籍口部文未到,一电塞责,谭钟麟且并电旨未复,置若罔闻,该督等皆受恩深重,久膺疆寄之人,泄沓如此,朕复何望,倘再藉词宕延,定必予以惩处。直隶距京咫尺,荣禄于奉旨交办各件,尤当上紧赶办,陆续奏陈,其余各省督抚,亦当振刷精神,一体从速筹办,毋得迟玩,致干咎戾。钦此。
谨案:自四月以来,明诏累下,举行新政,责成督抚,而除湖南巡抚陈宝箴外,寡有能奉行诏书者,上虽谆谕至于三令五申,仍复藐为具文。此先帝时之所无,观历朝圣训可见也。然上虽盛怒,数四严责,终不能去一人,或惩一人者,以督抚皆西后所用,皇上无用舍之权。故督抚皆藐视之,而不奉维新之令也。由是以观,自光绪纪元二十四年中,一切用人行政,于皇上无预可见矣。凡割地赔款,输与利权之事,于皇上无预可见矣。凡贪风陋政,于皇上无预可见矣。自今年四月下诏定国是以来,始为皇上之政,然大举之事,若开制度局派新政使等事,皆不能行,欲去守旧衰谬之臣,不能去,欲用开新通达之才,不能用,则此三月之中,虽圣政维新,然能行皇上之意,以成新政之规模条理者,盖千万而不得一可见矣。若令上有全权,用人行政,岂其若是?此谕虽明责谭刘,实则深恶荣禄,而宣其罪,责其奉旨交办之件,而置之不顾,并不奏陈,荣禄之目无皇上,等诸儿戏,视王言如土苴刍狗,束阁不顾明矣。上深怒而不敢显词责之,上则牵谭刘而云直隶距京师咫尺,下则引各督抚而云迟玩干咎,盖皆为荣禄说法也。不恶而严,溢于意表,荣禄于是畏皇上英明,恐不自保矣。先是,荣禄出督抚直隶,沥陈地方办事情形,上折于西后,而不上折于皇上,皇上有电旨申饬之,已而荣禄保荐三十余人,皇上无一召见,无一拔用者,皇上于四五品小臣所荐,犹赐召见,而于荣禄独尔者,盖深恶其平日之跋扈也。至明发此谕,荣禄自知不保,而篡废之事益亟矣,此谕于改革困难情形,及政变原因,甚有关系,不可忽诸。
十二日上谕:御史王培佑奏变法自强,当除蒙蔽锢习一折,现因时事多艰,朝廷振兴庶务,力图自强,尤赖枢廷及各部院大臣,共笃砍溃竭力匡赞,以期挽救颓风,庶事可渐臻治理。乃诸臣中恪共官守者,固亦有人,而狃于积习不知振作者,尤难悉数,即如部院官本应常川进署,不得无故请假。议奏事件,不准延搁逾限,皆经再三训诫,而犹阳奉阴违。似此蒙蔽因循,国事何所倚赖,用特重加申儆,凡在廷大小臣工,务当洗心革面,力任其艰,于应办各事,明定限期,不准稍涉迟玩,倘仍畏难苟且,自便身图,经朕觉察,定必严加惩处。毋谓宽典可屡邀也。钦此。
谨案:数月以来,新政之诏多矣,督责大臣之旨多矣,乃日日降旨严催而诸臣藐然,日云必加严惩,而未闻一惩。盖上无权既久,大臣所共闻知,彼等有深宫之简畀,有宦寺之奥援,岂畏此守府之君,空文之诏哉?盖吕武擅政,皇上无权久矣。坐视割祖宗之地,则不甘为亡国之君。发愤为变法之谋,则无奈此牝朝之臣,虽复诏书络绎,奈之何哉?呜呼!有此圣主,而不能救天下,变法不成,终日呼号,终至幽废。呜呼!古今人主,岂有若我皇上之不幸者乎?
十三日上谕:少詹事王锡蕃奏,请饬各省设立商会,于上海设总商会等语,现在讲求商务,业于京师设立农工商总局,并谕令刘坤一、张之洞先就上海汉口试办商务局,拟定办法奏闻,现尚未据奏到,商会即商务之一端,着刘坤一等归案,迅速妥筹具奏。其沿江沿海商贾辐辏之区,应由各该督抚一体查明办理,所有一切开办事宜,并着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咨商各督抚详订章程,妥为筹办。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