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兵跑向控马兵身边,人们的话语声变得更洪亮、更平静,担架已经消失不见了。
“老兄,怎么样,你闻到一点火药气味了吧……”瓦西卡·杰尼索夫在他耳畔大声喊道。
“什么都完了,不过我是个胆小鬼,是的,我是个胆小鬼,”罗斯托夫想了想,深深叹了口气,便从控马兵手里牵走他那匹腿上有点毛病的“白嘴鸦”,纵身骑了上去。
“那是什么,是霰弹吗?”他向杰尼索夫问道。
“当然是霰弹啦,那还用说!”杰尼索夫喊道,“我们干起活来,都是好汉!可是这活糟糕透了!冲锋陷阵是令人愉快的事,把这些狗东西打个落花流水,可是在这里,人家竟像打靶似的向我们射击。”
杰尼索夫于是向站在罗斯托夫附近的一群人走去,在这群人中有团长、涅斯维茨基、热尔科夫和侍从军官。
“但是,好像没有人发觉。”罗斯托夫暗自想道。确实谁也没有发觉什么,因为每个人都熟悉没有打过仗的士官生初次上阵时体会到的那种感觉。
“会给打您一份请功报告,”热尔科夫说道,“你瞧,我也要提少尉了。”
“请报告公爵,我把桥烧了。”上校愉快而洋洋得意地说道。
“如果有人向我问到伤亡情况呢?”
“这没有关系!”上校压低嗓门说道,“两名骠骑兵受了伤,一名战死疆场,”他怀着明显的喜悦心情说道,无法忍住愉快的微笑,用他那洪亮的嗓音斩钉截铁地说出“战死疆场”这个优雅的字眼。
九
库图佐夫统率的三万五千名官兵的俄国军队,在波拿巴指挥的十万法国军队追击时受到怀有敌意的居民的冷遇,深感军队粮饷不足,已不再信任盟国,俄军不顾预见到的战争环境,被迫采取军事行动,匆忙地向多瑙河下游退却,而在敌军追赶的地区却停止前进,仅为配合撤退,不损失重型装备才开展后卫战斗。在兰巴赫、阿姆施特滕、梅尔克附近双方曾经交战[125],俄军与敌军交锋时英勇刚毅,已为敌军所公认;虽然如此,但是这几次战斗均以俄军迅速撤退而告终。奥国军队在乌尔姆附近虽幸免被俘,并与库图佐夫在布劳瑙会师,而此刻脱离了俄国军队。库图佐夫兵力不足,装备很差,疲惫不堪,只得听之任之了。保卫维也纳的事已无可考虑。库图佐夫在维也纳期间,奥国军事参议院曾经送交他一份依据新科学规律酌情拟定的进攻性战略方案,但是目前库图佐夫部下向他提出的一项近乎难以达到的目标却已摒除以上的战略,其旨意在于联合来自俄国的军队,不重蹈马克在乌尔姆近郊损兵折将、全军被歼的覆辙。
十月二十八日,库图佐夫带领军队横渡多瑙河抵达左岸,头一次驻扎下来,与法国人的主力分据于多瑙河两岸。三十日,库图佐夫攻打驻守在多瑙河左岸的莫蒂埃师团,并把它击溃了。在这次战役中,头一回赢得了战利品:军旗、大炮和两名敌军将领。在历时两个星期的撤退之后,俄国军队头一次停留下来,在这次战役之后,不仅守住了阵地,而且驱逐了法国人。虽然这些军队缺少衣服,疲惫不堪,掉队、伤亡和患病的人员占三分之一,削弱了兵力;虽然一些伤病员持有库图佐夫的手谕留在多瑙河对岸(手谕中暗示:听任敌人赐予他们仁慈的照拂);虽然克雷姆斯的大医院和住房都已变成军医院,但是仍然容纳不下全部伤病员,尽管如此,在克雷姆斯驻留和对莫蒂埃的胜利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部队的士气。在全军和在大本营中都散布着令人喜悦、虽然并非真实的传闻,说什么俄国纵队即将来临、奥国人赢得大捷,吓破胆的波拿巴撤退了。
作战期间,安德烈公爵曾在这次战役中捐躯的奥地利将军施米特身边服役。他骑的马负了伤,他本人也被子弹擦伤一只手,伤势轻微。多亏总司令给予特殊照顾,他携带大捷的消息被派至奥国宫廷;法国军队的威胁引起宫廷恐惧,奥国宫廷已经不在维也纳,而在布吕恩[126]。作战的深夜,安德烈公爵激动不安,并不感到困倦,虽然看起来他的身体虚弱,但是他比那些最强壮的人更能经受住劳累,他骑上马,随身带着多赫图罗夫给库图佐夫的紧急公文来到克雷姆斯。就在那天夜晚安德烈公爵充当信使被派往布吕恩。派作信使,除获得奖励之外,还意味他向升迁的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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