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快乐的奥库涅夫坐在桌旁,一面不停地吃着,一面把最近的各种新闻告诉保尔,时不时插上几句笑话。
奥库涅夫带着保尔从工作人员的入口处进了俱乐部的后台。在舞台右侧的钢琴旁边,紧紧挤坐着一群铁路部门的共青团员。他们中间有塔莉亚·拉古京娜和安娜·博尔哈尔特。沃伦采夫微微摇晃着身体,坐在安娜的对面,他是机务段的团支部书记,红润的脸像八月的苹果,身上穿了一件已经褪色的、破旧不堪的黑皮夹克。沃伦采夫的头发和眉毛都是金色的。
他的旁边是茨韦塔耶夫,两只胳膊漫不经心地支在钢琴盖上,这是个漂亮小伙子,嘴唇轮廓分明,长着一头栗色的头发,衬衫领子敞开着。
奥库涅夫走近他们的时候,听见了安娜说的最后几句话:
“有的人千方百计把吸收新团员的工作搞得复杂化,茨韦塔耶夫就是这样的。”
“共青团可不是大杂院,可以随便进进出出。”茨韦塔耶夫固执地、粗鲁而蔑视地反驳道。
“你们看,你们看,尼古拉今天容光焕发,活像只擦得锃亮的大茶炊!”塔莉亚一看见奥库涅夫,就叫起来了。
奥库涅夫被拖进人群,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
“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快开会吧!”
奥库涅夫伸出一只手,示意大家安静。
“同志们,别着急。托卡列夫马上就来了,他一到我们就开会。”
“瞧,他来了。”安娜说道。
果然,区党委书记托卡列夫正朝他们走来。奥库涅夫迎了上去。
“老爷子,我们先上后台去一下。我让你见一个熟人,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什么了不得的事?”老人嘟哝着,用力抽了口烟。奥库涅夫拉住他的手,把他拖走了。
……奥库涅夫拼命摇着手里的铃,连那些爱说话的人也赶紧停止了谈话。
在托卡列夫背后的绿色松枝扎成的框子里,放着《共产党宣言》的天才作者的画像,看上去像头雄狮。奥库涅夫宣布开会的时候,托卡列夫一直注视着站在后台过道上的保尔。
“在开始讨论团组织当前的任务之前,有位同志要求破例让他先说几句话。托卡列夫和我认为,应当让他发言。”
会场里响起了表示赞同的喊声,于是奥库涅夫突然提高嗓音宣布:
“现在请保尔·柯察金致词!”
大厅里一百个人当中至少有八十个人认识保尔,因此,当舞台上出现了这个大家所熟悉的身影时,当这个脸色苍白的高个子年轻人开始讲话时,大厅里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亲爱的同志们!”
保尔说话的声音非常平和,但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激动。
“朋友们,我终于又回到你们这儿,在队伍中又找到了自己的岗位。我回到这里,感到非常幸福。我在这里看到了许多老朋友。我在奥库涅夫那里看了一些材料,了解到我们索洛缅卡的共青团组织增加了三分之一的新同志,铁路总厂和机务段里没人再去干造打火机这种私活了,大家还从废车堆里把报废的机车拖出来进行大修,这就表明,我们的国家正在复兴,正在鼓足干劲大干一场。活在世界上是可以大有作为的!你们说,在这样的时候,难道我能去死吗?”保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双目生辉,炯炯有神。
在一片欢呼声中保尔走下舞台,朝博尔哈尔特和塔莉亚坐着的地方走去。他迅速地握了好几双手。朋友们挤了一下,让出位子,保尔坐下了。塔莉亚把手放在保尔的手上,紧紧地握着。
安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在轻轻地颤动,目光中露出惊喜的神情。
日子过得飞快。没有哪一天是平平常常的,每天都有新的内容。每天早晨,保尔在安排一天的日程时,常常苦于时间太少,总有一些想干的事情不能办成。
保尔住到奥库涅夫那儿去了。目前,他在铁路总厂里当电工的助手。
保尔同奥库涅夫争论了很久,最后终于说服了奥库涅夫,同意保尔暂时不担任领导工作。
“我们人手不够,你却想在车间里过悠闲的日子。你别老拿你的病来搪塞我,我自己也得过伤寒,病好以后,有一个月时间还不是拄了根棍子去区委上班。保夫卡,我可是了解你的。这决不是原因。你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奥库涅夫固执地刨根问底。
“科利亚,确实有原因:我想学习。”
奥库涅夫得意洋洋地叫起来了:
“啊哈!……原来是这样啊!你想学习,难道你以为我不想学习吗?老弟,你这是自私自利。这就是说,让我们忙得焦头烂额,而你去学习?这可不行,亲爱的,明天就到组织部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