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家知道他是从党布罗斯先生家里回来时,更是吃惊不小。事实上,银行家党布罗斯刚从老马蒂龙手中买下了一大片树林,这位老先生就把自己的儿子介绍给他,所以,他便邀请两位年轻人一起吃晚饭。
戴洛里耶问:
“餐桌上的黑块菰黑块菰是法国的一种名菜,价格昂贵。多吗?你没有在两个房门之间搂一下他老婆的腰吗?”
于是,他们谈论的话题转向了女人。白勒兰不承认有绝对漂亮的女人(他更喜欢老虎),此外,从美学的品级角度上讲,附属于男人的女人是一种低级动物。
“女人能诱惑你的东西,特别是从思想上使你堕落的东西;我的意思是说,乳房,头发……”
弗雷德利克反对道:
“可是,长长的黑头发,大大的黑眼睛……有什么不好的!”
余索奈大声说:
“啊!知道了!草坪上的安达卢西亚美女够多的了!这些是古代的东西,先生!因为,最后,我们瞧瞧吧,不是开玩笑!一位漂亮而性感的年轻女子总比米洛的维纳斯米洛是希腊基克拉泽群岛的岛屿之一,1820年在此发现著名的维纳斯石像,现藏于卢浮宫。好玩多了吧!哎呀呀,还是让我们做高卢人啰!如果可能的话,再学学摄政时期!”
流淌吧,美酒;女人啦,笑一笑吧!
“应该从钟情棕发女郎,转向钟情于金发女郎!这是你的看法吗,杜萨迪耶老爹?”
杜萨迪耶不回答,大家都逼着他发表意见,以便知道他的爱好。
他红着脸说:
“那好,我呀,我愿意爱着一个女人,永远一个!”
他说这话的态度如此诚恳,以至于大家一时都鸦雀无声。一些人对小伙子的这种单纯和天真表示惊讶,另一些人可能从中发现了他们自己心中妄想得到的秘密。
塞内卡尔把他的啤酒杯放在壁炉架上,独断专行地宣称,卖淫嫖娼是专制的产物,婚姻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最好两者都应戒除。戴洛里耶把女人当作一种娱乐和消遣,没有别的。德·西伊先生把女人看成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在一位虔诚的祖母的眼皮底下抚育长大,他觉得这些年轻人的聚会就像不健康的娱乐场所一样吸引人,又像在索邦大学里一样,让人能接受教育、获取知识。人们舍得花时间给他讲课,他也表现出极大的热情,直至想抽烟就抽,尽管每次都引起恶心难受。弗雷德利克给予了他极大的关怀,他欣赏他领带的颜色,大衣的毛皮,特别是他的高统皮靴,像手套一样地薄,看上去又亮泽又精致,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他的马车在下面街上等着他。
有一天晚上,他刚刚出门,下起了大雪,塞内卡尔开始同情他的车夫。接着他就宣布反对黄手套,反对骑士俱乐部骑士俱乐部起源于英国,负责驯马、赛马等事务,十九世纪三十年代,法国贵族也开始组织这样一个俱乐部。。他认为在很多情况下,一个工人比这些先生们要重要得多。
“我至少在工作!我穷!”
最后,弗雷德利克不耐烦地说:
“这还用说吗,明摆着。”
数学教员记恨着这句话。
但是,勒冉巴尔说他了解一点塞内卡尔,弗雷德利克为了向阿尔努的朋友表示礼貌,请他来参加星期六的聚会,这两位爱国者相聚在一起,彼此会感到很惬意的。
不过他们两个不完全一样。
塞内卡尔——脑袋是尖的——只考虑原则问题。勒冉巴尔则相反,他只看事实中的事实。最让他担心的,就是莱茵河的疆界1830年以后,很多法国人希望再进行一次革命的战争,取消1815年与德意志签订的条约,占领莱茵河左岸疆土。。他自认为熟悉炮兵技术,衣服要请巴黎理工学校的裁缝做。
第一天,当别人给他端来糕点的时候,他不屑一顾地耸耸肩说,这种东西只适合于招待女人;后来的几次,他一点也不见得斯文一些。当大家的思想交流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他就喃喃自语地说:“哎!别幻想了吧,别做梦了吧!”要论艺术(尽管他时常光顾画室,有时为了讨好,他还教人舞剑),他发表的意见也不怎么样。他把马拉斯特马拉斯特(1801—1852)是著名新闻记者,《国民日报》主编。的写作风格同伏尔泰的相比,把华娜斯小姐同斯塔尔夫人斯塔尔夫人(1766—1817)是法国浪漫主义女作家,才华横溢,英气逼人,触犯拿破仑,曾三次被流放。相比,这是由于一首关于波兰的颂歌,“里面有爱情故事”。最后,勒冉巴尔把大家都惹烦了,特别是戴洛里耶,因为,这位公民同阿尔努很熟悉。然而,书记官一心想成为这家宅子的常客,希望在那里能结识一些有用的朋友。他经常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他家?”阿尔努总是事务缠身,要么就是出去旅行;随后就说,用不着去了,晚饭马上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