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几位在寻找他们的朋友,走进了绿色大厅。余索奈在介绍大家,阿尔努递烟给他们抽,还请大家品尝冰冻果子露。
华娜斯小姐看着杜萨迪耶,脸一下子红了。
她立即站起来,向他伸出手道:
“你不记得我吗,奥古斯特先生?”
弗雷德利克问道:
“你怎么认识她的?”
他答道:
“我们曾经在一栋房子里住过!”
西伊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们就出去了。他刚一离开,华娜斯小姐就开始称赞他的人品。她甚至说他“天性多情”。
接下来,大家谈论着戴勒玛,他作为一名喜剧演员,在戏剧表演方面可能会取得一些成功。随后又是一场讨论,讨论的内容什么都有:莎士比亚、出版物审查、艺术风格、人民大众、圣·马丁门圣·马丁门是为纪念路易十四而建的,附近就是圣·马丁剧院。的收入、亚历山大·仲马、维克多·雨果和杜梅尔桑杜梅尔桑(1780—1849)是一位有名的小歌剧作者。。阿尔努认识好几位著名的女演员;这些年轻人专心地听他讲话。可是,音乐的喧嚣声淹没了他讲话的声音;不一会儿,四人对舞和波尔卡舞停了,大家都扑向餐桌上,叫来侍者,开怀大笑,啤酒瓶和柠檬汽水瓶在林中的树叶里爆响着,许多女人像母鸡一样地叫个不停,有时候,两位先生争吵着要打架,有人抓住了一个小偷。
一些跳舞者奔跑着拥入林中小道。他们喘着气,微笑着,脸上红扑扑的,旋转着列队前进,女人的裙裾和男士们西服的燕尾被掀起来了;喇叭、长号吹得更起劲了,节奏更加快了;在中世纪式样的内院后面,人们听见有劈劈啪啪的爆响声,鞭炮燃响了;好些灯光在旋转;孟加拉烟花放射的光彩,纯翠绿的颜色,整整一分钟,照亮了整个花园;——看到最后一团烟花升向空中,所有的观众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烟花慢慢地消失,焰火散发的一团云烟在空中漂浮。弗雷德利克和戴洛里耶一步一步地在人群中行走着,但突然看到的一幕景象让他们停了下来:马蒂龙在存伞的地方让人找零钱,他陪着一位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女人长得很丑,但衣着华丽,其社会地位不甚清楚。
戴洛里耶说:
“这个小子还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西伊到哪儿去了呢?”
杜萨迪耶指给他们看一家咖啡馆,大家在那里发现了骑士的儿子,他面前放着一碗潘趣酒,有一位戴着一顶玫瑰色帽子的人陪着。
余索奈有五分钟不见人影,这会儿也同时出现了。
一位年轻姑娘傍着他的胳膊,大声地喊他叫“我的小猫咪”。
他回答她道:
“别这么叫我!不行!别当大家的面这么叫!最好是称呼我子爵!这会给你一种骑士的感觉,路易十三和软皮高统靴式的风度,这样我很高兴!是的,我的好朋友,这是一位以前的女友,她不可爱吗?”——他用手托着她的下巴,“向这些先生们致意!他们都是法兰西贵族院议员们的公子!我经常同他们来往,是为了让他们任命我做驻外大使!”
华娜斯小姐叹息着说:
“你简直是疯了!”
她请杜萨迪耶将她送到住所的门口。
阿尔努看着他们两人离开,随后转向弗雷德利克说:
“你喜欢华娜斯小姐吗?不过,你在男女的事情上很不直率,总是扭扭捏捏的,我相信你是将爱情藏在了心里。”
弗雷德利克脸色变得苍白,坚持说自己什么也没有隐藏。
阿尔努回答:
“大家是没有看见你有情妇。”
弗雷德利克很想随口编出一个名字来。但是他怕流言蜚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于是他回答说,他真的从来没有情妇。
画商责怪他说:
“今天晚上,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像别的男人一样,带一个女人回去?”
弗雷德利克不耐烦地回答:
“好哇,你自己呢?”
“啊!我嘛,我的小伙子!这同你不一样,我家里有女人亲热,我要回到她身边去!”
他叫了一辆双轮轻便马车,消失不见了。
两位朋友步行走着,一阵东风吹来。他们互相都不讲话。戴洛里耶后悔没有在一家杂志社的经理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才能,弗雷德利克闷闷不乐,一直沉浸在忧郁之中。最后,他说,这样的娱乐场所对他来说真是没有意思。
“这能怪谁呢?如果你不撇开我们去找阿尔努该多好!”
“唉!我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徒劳无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