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先生,让我开门见山地对你说吧!”他单刀直入地说:“为了办这桩案子我可以倾我之所有,如果你需要用火光点亮真理的话,你完全可以把我的钞票当柴火去烧。我用我自己的名誉去担保这个女子是无辜的,她的冤情应该得到彻底的洗刷,这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侦探应尽的责任。至于费用嘛,只要是不超过我能力范围之内的要求,我决不会有半点的含糊。”
“我一向是按劳取酬的,至于那些超越我应得份额的钱财,我是不会多取一分一厘的,”福尔摩斯对耐尔·吉布森财大气粗的话颇不以为然,“这是我个人一贯坚持的原则,而且我对那些自己特别感兴趣的案子还会减免侦查费。”
“这么说,既然金钱对你似乎没有什么吸引力,那么就请你看在功名成就的分上承办这个案子吧!届时全英国和全美国的报纸都会把你捧上天,那时你就会成为两大洲当之无愧的新闻人物。”
“多谢你,吉布森先生!我一向对浪得虚名没有太多的兴趣,我真正感兴趣的是破案过程给我带来的成就感,所以我更愿意不露姓名地工作,也就是说我感兴趣的是案子本身。多谈这些也无益,我们还是切入正题吧!”
“所有相关的情况都在报纸上报道过了,我也没有什么新东西可以补充的。不过,如果你有什么特别要求阐明的地方,我倒是乐意负责解答。”
“那好,我现在倒真有一点疑惑。”
“什么疑惑?”
“我想知道你和邓巴小姐的真正关系是什么?”
黄金大王被福尔摩斯的问题惊得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过这也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接着耐尔·吉布森又恢复了从容镇定。
“既然我已经委托你全权处理这个案子了,那么你完全有权利问这样的问题——我也相信你只是执行自己权限范围之内的职责,福尔摩斯先生!”
“我非常赞同你的看法。”
“我可以对你开诚布公地说,我与邓巴小姐之间的关系完全是单纯的雇主与雇员的关系。”
福尔摩斯一下子从椅子上立起来。
“吉布森先生,你知道我的公务非常繁忙,”他说,“我可没有工夫也没有兴趣听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再会吧!”
来访者也怒容满面地站了起来,他那魁梧强健的躯体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福尔摩斯。他那双怒气冲冲的眼睛从漆黑的眉毛下逼视着我的朋友,他那平素几乎面不改色、白皙英俊的面容上也微微泛出了红晕。
“听你这话好像有弦外之音啊!福尔摩斯先生?你是不想承接我的案子吗?”
“这个么,如果你仍然以这种态度与我交往的话,我想我是没有什么必要承接这个案子的,我相信自己已经将意思表达得非常清楚了。”
“那你的言外之意究竟是什么?想抬高价钱?我记得你刚才才说过你对金钱没有太多的奢望,如果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就尽管提出来吧!”
“虽然我问你的是一个相当私密性的问题,你也完全有权拒绝回答我的问题。”福尔摩斯说,“不过,这么一个复杂的案子再遇上非常不确实的事实材料,即使是神探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你的言下之意是说我没有告诉你实情,对吗?”
“我已经尽量委婉地表达了我的意思,如果你依旧是执迷不悟的话,看来我们也没有什么必要再深入谈下去了。”
看到这个富翁脸上露出无比凶残的神色并举起了他那硕大的拳头,我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看到福尔摩斯无所谓似的微笑着深吸了一口烟斗示意我坐下。
“不要轻举妄动,吉布森先生!早餐后即使偶有口角也是对身体极其有害的。我们都到外面去走一走,安静地思考一下,这样或许对你我都是大有裨益的。”
黄金大王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心头的怒火,转眼之间他的盛怒火焰已化为了寒冰。说实话,我倒是很钦佩他的自制力的。
“好吧,那就悉听尊便吧!我相信你知道怎样处理自己的事务。虽然我不能勉强你承办这个案子,不过我也要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你迟早会发现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对你的前途没有任何好处。福尔摩斯先生,我曾经击败过比你强大得多的敌人,你跟我作对是决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自己都记不清多少人曾经如你这般威胁过我,可我依旧是我行我素。”福尔摩斯不以为然地微笑着对耐尔·吉布森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再见,吉布森先生。看来我们合作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
来访者倔强地扭头走出门去。福尔摩斯依然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安然地吸着烟斗,他的眼神在天花板上不停地游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