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怜哪!他们的耳中没有耳朵。他们的指尖没有嘴唇。阿卜杜拉.布斯塔尼阿卜杜拉.布斯塔尼(1854—1930),黎巴嫩诗人,语法学家。毕业于黎巴嫩著名的希克玛(睿智)学校。对阿拉伯语语法、句法、词汇学、韵律学等方面均有很深造诣,是阿拉伯诗剧的先驱。著有《句法》(1900)、《布斯塔尼辞典》(上下卷,1907)、诗剧《希罗多德之死》、《两朵玫瑰花之战》等。——纪伯伦为语言大师追悼会所撰悼词
一个人对自己的民族在思想或意志上所做出的贡献,通常要由受益者进行衡量和估价,而这种贡献的标准则是由广大群众确定的。至于取与舍,则显现在那位天才人物的民族中,他把自己的心思吐露给自己的民族,而民众却排斥之,不会从中汲取任何东西,于是他的天才一直存在于历史长河里,直到岁月推出一位理会其天才见解的人物,给他以高度评价;不过,那是在天才人物被土掩埋和其声音被永久寂静淹没许久之后的事了。那是一场古老的悲剧;但它还会长久存在于时代舞台上,因为那是人类处于半醒半睡,本质模糊,而灵魂却透明的时代。
东方出现科学复兴先锋的时期终于到来了——或者说出现了类似科学复兴的时代,于是涌现出教授和导师——他们吸取古代的说话艺术,尽可能地进行筛选,同时相互尽力激发热情——然后开始向新的一代进行传授,用他们手中掌握的知识面包解除青年一代的求知饥饿,以他们水袋里的生命之水解除青年一代的求知之干渴——阿卜杜拉.布斯塔尼正是这些出类拔萃的杰出导师们当中的一位,他们把自己生命的全部勤奋与忠诚都献给了教育事业。安拉怜悯他!尽管他已带着思想和记忆回到了阿拉伯人的蒙昧时期或贝杜因人的粗犷年月,但他性情温柔,演说动人,话语甜润。站在他的面前,想到他那高强记忆力和他那掌握运用那种困难语言的超绝能力,我感到的不仅是不好意思,而是羞愧不已。
阿卜杜拉.布斯塔尼是一位作家,但不是以他所润饰的文章;他是一位诗人,但不是以他所写的诗歌。这位人杰的诗才并不显示在白纸黑字上。假如有人说,他并不是我们所理解的具有双重属性的作家或诗人,随着时间的涨潮和落潮以及文学结构、形式和流派的发展,可以说他们的话是正确的。然而他比诗人和作家更有益,更具有普遍性,更慷慨大方,更朴实可亲。他唤醒了他的数不清的弟子们的灵魂里的诗情和对修辞的兴趣,仿佛他从他们的天质和洞察力中撷取了悠远铿锵的美妙韵律,写就了那首世界级的不朽阿拉伯长诗,每行诗里都写到诗人,或作家,或记者,或考古家,或探索家。在我看来,这首题为《人类》的长诗,行行具有反叛精神;我的意思是说它们一反陈旧传统,踏上了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
假如我们只赞扬阿卜杜拉.布斯塔尼的著述,那么,我们的赞扬还是干瘦、有限的,简直可以说是一种虚妄与摒弃。布斯塔尼的真正伟大之处已经体现并且仍然体现在师从他和以他为师的壮年人和青年人的身上。
五十年间,这位伟人将他的神奇面纱披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上。这其中有他的特点,有他的荣耀。阿卜杜拉.布斯塔尼满足了每一个与他有联系的人的需求;岂止如此,因为他还激励、鼓舞了和他没有联系的人们的心灵。而自己的脸面没接触到他的神奇面纱的那些人们,则起来反对他的道路及其追随者。那之中孕育着阿拉伯文学的新生命,也是他的自我决心的最有力证明。
明天将会忘记那些对阿拉伯复兴运动出过力的大多数人,但明天必将记起尊贵大师阿卜杜拉.布斯塔尼的英名,而且饱含敬重、感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