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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第七章

台上的一对也停止了扭摆。椅子后面的暴发户们气势汹汹地责骂方才喊叫的人。

“真可恶!——搅了一台好戏。”

“整个欧洲都在这样跳嘛!”

“真他妈的可气!”

在“公社社员”疗养院休养的共青团切列波韦茨县委书记谢廖扎·日巴诺夫这时用四个手指头放进嘴里,打了一个土匪式的唿哨。其他人也随声附和。于是,舞台上那对活宝就像被风刮走了似的,消失不见了。专耍嘴皮子的报幕人像一个灵巧的奴仆,跑上台来向观众宣布,歌舞团马上就走。

“沿着大路,快快滚蛋!去告诉爷爷,上莫斯科转转!”一个穿疗养服的小伙子在大家的轰笑声中朝他喊着。

保尔跑到前排找着了扎尔基。两人在保尔房间里谈了很久。扎尔基现在在一个专区党委会里负责宣传鼓动工作。

“你知道吧,我已经结婚了,很快就要有孩子了。”扎尔基说。

“是吗?你的妻子是谁?”保尔惊奇地问他。

扎尔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给保尔看。

“认得出来吗?”

照片上是他和安娜·博尔哈尔特。

“杜巴瓦现在在哪儿?”保尔更加惊奇了,问道。

“杜巴瓦在莫斯科。他被开除出党之后就离开了共产主义大学,现在在莫斯科高等技术学校读书。听说又给他恢复了党籍,那也是白搭!他陷得太深,已不可救药了……你知道潘克拉托夫在哪儿吗?他现在是造船厂的副厂长。其他人的情况我不大了解。我们失去了联系。现在大家分散在全国各地工作,要是大家能见面,一起谈谈往事该多好啊。”扎尔基说。

这时,多拉走进屋子,和她一块的还有好几个人。高个子的坦波夫人随手把门关上。多拉看了看扎尔基胸前的勋章,问保尔:

“你的朋友是党员吗?他在哪儿工作?”

保尔不明白怎么回事,简略地介绍了一下扎尔基的情况。

“那就让他留下吧。刚才从莫斯科来了几个同志。他们要给我们谈谈党内最近的情况。我们决定在你这儿开个会,算是个内部会议吧。”多拉解释说。

聚在这儿的人,除了保尔和扎尔基以外,都是老布尔什维克。莫斯科监察委员会委员巴尔塔舍夫讲了以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为首的新的反对派的情况。

“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们必须坚守自己的岗位。”巴尔塔舍夫最后说。“我明天就走。”

三天后,疗养院的人都提前走光了。保尔也提前出了院。

在团中央保尔没有等待很长时间。他被派到一个专区就任专区团委书记,一星期之后市共青团积极分子听到了他的第一次演说。

深秋时节,保尔和两名工作人员乘坐专区党委的汽车到离城很远的一个区里去,中途这辆车翻进了路边的水沟。

车上的人都受了重伤。保尔右腿的膝盖摔坏了。几天之后,他被送进哈尔科夫外科学院。医生检查了他那红肿的膝盖,仔细看了X光片,认为必须立即动手术。

保尔表示同意。

“那就明天上午动手术吧。”主持会诊的胖教授做了最后的决定后起身走了。其他医生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间单人病房,小巧而明亮。房间里干净整洁,弥漫着一股早已忘却的、医院特有的气味。保尔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房间里有一个铺着雪白桌布的床头柜和一张白色的小方凳。

护理员送来了晚饭。

保尔谢绝了。他半靠在床上写信。腿上的伤疼得很厉害,影响了他的思考,也影响了他的食欲。

写完第四封信的时候,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保尔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的年轻女子朝他床前走来。

黄昏中,依稀可以看见她那两道细细的眉毛和一双似乎是黑色的大眼睛。她一手拿着纸夹,另一手拿着纸和铅笔。

“我是您的责任医生,”她说,“今天我值班。现在我要‘审问’您的病情,因此不论您自愿也好,还是被迫也好,都得讲出所有的情况。”

她礼貌的笑容减轻了“审问”给病人带来的不快。

保尔整整讲了一个小时,不仅讲了自已的一切,还讲到了祖宗三代的情况。

手术室里,几个人戴着大口罩。

镀镍的外科手术器械闪闪发光,狭长的手术台下面还放着一个大盆。

保尔躺到手术台上去的时候,教授已洗好手了。手术前的准备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着。保尔回头看了一下,护士在摆放手术刀和镊子,责任医生巴扎诺娃把他腿上的绷带解开了。

“柯察金同志,请别往这儿看,这会刺激神经的。”她轻轻地对他说。

“您说的是谁的神经,大夫?”保尔笑了笑,他的笑颇有讥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