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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第四章

小丘上站着一个波兰哨兵。游行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来了。乐队奏起了进行曲。这个波兰哨兵放下肩上的步枪,将枪紧贴脚边,向队伍行了个注目礼。保尔清清楚楚地听见他用波兰语说:

“公社万岁!”

哨兵的眼神告诉人们,这句话是他说的。保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在这个波兰哨兵的军大衣里面跳动的是一颗朋友般的、同情游行群众的心。于是,保尔轻轻地用波兰语说道:

“同志,向你致敬!”

哨兵注视着游行队伍从身旁走过,步枪始终紧贴在脚边,一直保持行注目礼的姿势。保尔几次回头看那个黑色的身影。前面又出现了另一个波兰哨兵,他的胡子已经花白,镶着镍边的四角帽帽檐下露出一双呆板无光的眼睛。保尔仍沉浸在刚才的激动心情之中,他仿佛自言自语地用波兰话说:

“你好,同志!”

对方毫无反应。

加夫里洛夫笑了笑,原来,他全听到了。

“你的希望太大了,”他说,“这里除了步兵之外,还有宪兵。你看见他的袖章没有?他是个宪兵。”

这时,游行队伍的排头已经开始下坡,朝一个被国境线分成两半的村庄走去。苏维埃境内的半个村子已作好隆重欢迎队伍的准备。村民们在界河上的小桥旁集合起来了,小伙子和姑娘们在道路的两边排好了欢迎的队伍。在波兰境内那半边,屋顶和棚顶上都站满了人,他们都认真地注视着河对面所发生的事。有些人家的门口和篱笆旁也聚着一群群人。当游行队伍走进夹道欢迎的人群里时,乐队高奏《国际歌》。接着人们在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挂满青枝绿叶的讲台上开始发表热情洋溢的演说,其中有年轻的小伙子,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保尔在会上用乌克兰语发表了演说。他的演说飞越国界,传到了对岸人们的耳朵里。但是,波兰当局唯恐演讲会打动人心,决定立即制止。宪兵巡逻队在村里来回奔跑,用马鞭把在外面倾听演说的居民赶回家里,还朝屋顶上开了枪。

此时街上空无一人。枪声响后,屋顶上的青年人也给赶跑了,这一切,都让苏维埃这边的人收在眼里。大家皱起了眉头。这时,一个牧羊老人被青年们簇拥着上了讲台,他义愤填膺地说道:

“孩子们,你们瞧!他们过去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现在,村子里这样的事已看不到了,再也没人用鞭子抽打农民了。推翻了地主老爷,抽打我们脊梁的鞭子也见不到了。孩子们,要牢牢掌握好这个权哪。我老了,笨嘴笨舌,不会讲话,但想说的话好多好多。在沙皇的时候,我们一辈子就像老牛拉车一样,受尽了人间的苦呀!看看那边的老百姓,我真为他们难过……”他用骨瘦如柴的手指指着对岸,呜呜地哭了起来,只有小孩子和老人才会这样哭。

接着,格里舒特卡·霍罗沃季科上台发言。加夫里洛夫一边听着他那愤怒的讲话,一边勒转马头,仔细观看对岸有没有人。可是,对岸空荡荡的,连桥头的岗哨也撤了。

“看来,他们不会向外交部发照会了。”他开玩笑地说。

11月底,一个秋雨绵绵的夜晚,安托纽克和他的“七人帮”终于结束了作孽多端的生涯。这伙豺狼到迈丹—维拉参加一个富裕移民的婚礼,被赫罗林的党团员跟踪追击,当场捕获。

是女人们闲聊时把这些人来参加婚礼的消息抖漏出来的。赫罗林的十二个党团员立刻集合,带上了所有的武器,赶着马车,直奔迈丹—维拉;同时,又派一名通讯员骑马飞速去别列兹多夫报告。报信人在谢马基遇到了菲拉托夫的剿匪队,于是,这队人马立即向迈丹—维拉赶去。赫罗林的青年们已把庄园包围了,并且同安托纽克匪帮交上火了。安托纽克和他的几个党徒躲在小厢房里,瞄准人头就开枪。他们企图突围,但是赫罗林的党团员一枪放倒了一个匪徒,又把他们逼回厢房。安托纽克曾多次陷入这样的绝境,但每次都安然逃脱:手榴弹和黑夜总能救他的命。这次险些又让他逃走,因为交战中赫罗林支部已经牺牲了两个同志,幸好菲拉托夫及时赶到。安托纽克明白自己已陷入绝境,无路可逃。他仍然拼命抵抗,从厢房的窗户里向外射击,直到拂晓才被抓住。七个匪徒中没有一个投降的。为了消灭这群豺狼,有四个同志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其中三人是新近建立的赫罗林共青团支部的团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