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达十分生气,狠狠地训了他一顿。他却莫名其妙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说:
“你对我说什么呀?这可是一种最好的考验方法!这样才能真正看准每一个人。为了搞得更逼真些,我曾想把他们拉到专区去,但大伙可真走累了,就让他们回家吧。不过,柯察金,你一定得给他们讲讲话,要不,这算什么呢?不讲话可不太合适┌伞…你就说动员令已经取消了。但他们表现得很勇敢,这值得尊敬,应该受到表扬。”
保尔很少到专区中心去。去一次要耽误好几天,而区里的工作一天也离不开他。可是拉兹瓦利欣却一有机会就往城里跑。他每次进城都全副武装,暗暗把自己比作库柏小说中的主人公,他非常热衷于这样的旅行。进了森林,他就向乌鸦或机灵的小松鼠开枪,或者拦住那些独行者,摆出一副地道的侦察人员的架势,煞有介事地仔细盘问,是什么人、从哪儿来、上哪儿去。靠近城边时,拉兹瓦利欣就收起武器,把步枪往干草堆里一藏,手枪塞到口袋里,然后和平常一样,没事似地进了专区团委。
“说说吧,你们别列兹多夫有些什么新闻?”
专区团委书记费多托夫的房间里,总是挤得满满的。大家争先恐后地在说话。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还真得有点本事,要能同时听四个人说话,回答第五个人的问题,手里还写着东西。费多托夫非常年轻,可是1919年就入党了。只有在那种大动荡的岁月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才能成为党员。
拉兹瓦利欣回答费多托夫的问题时,也是一副大大咧咧的口气:
“新闻可不是三两句能说完的,我从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到处去堵漏洞。你们知道,那是新区,没有一点基础,一切都得从头干起。我又建立了两个新支部。叫我来有什么事?”说着,他就大模大样地往圈椅里一坐。
经济部部长克雷姆斯基放下正在处理的一大堆公文,回头看了看说:
“我们叫柯察金来一趟,并没有叫你。”
拉兹瓦利欣吸着烟,吞云吐雾地说:
“柯察金不喜欢上这儿来,因此这种跑腿的差事也只好由我来替他干……有些书记当得可真舒服,什么事儿也不干。只有像我这样的笨驴,才让人骑着到处跑。柯察金一去边境,两三个星期也见不着他的人影,所有的工作只有我一个人都担起来。”
拉兹瓦利欣一再表明,只有他才是区团委书记最合适的人选。
“不知为什么我总是不大喜欢这个傲慢的家伙。”拉兹瓦利欣离开后,费多托夫直率地对专区团委的其他同志说。
拉兹瓦利欣在背后捣鬼的把戏是无意中被揭穿的。有一次,利西岑顺便上费多托夫那里去取邮件。区里不论谁上专区去,都要替大家把信件捎回来。费多托夫与利西岑谈了很长时间,于是拉兹瓦利欣的把戏就被揭穿了。
“不过,你还是让柯察金来一趟,我们这里的人几乎还不认识他。”利西岑临走时,费多托夫对他说。
“好的。但咱俩有言在先:别想把他从我们那儿调走。这点我们是坚决反对的。”
这一年,边境上举行庆祝十月革命的活动,热闹非凡。保尔被选为边境各村庆祝十月革命委员会主席。在波杜布齐举行了庆祝大会之后,邻近三个村子来参加大会的五千名男女农民,排成一个长达五百米的游行队伍,由军训营和乐队开道,红旗招展,浩浩荡荡,穿过村子,朝边境前进。一路上,游行队伍井然有序,纪律严明,沿着界标在苏维埃国土上游行,向被波苏国境线一分为二的那几个村庄进发。边境上的波兰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营长加夫里洛夫和柯察金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在他们身后,铜号的乐曲声雄壮威武。风卷红旗哗啦啦,歌声如海,人如潮。农村男女青年身穿节日盛装,兴高采烈,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飘荡,成年人表情严肃,老人们神态凝重。人流像一条大河,蜿蜒曲折往远处奔去。国境线就是这条长河的堤岸:队伍始终走在苏维埃国家的土地上,寸步不离。保尔停了下来,人流从他身旁涌过时,唱起了《共青团之歌》:
从西伯利亚的森林,
到不列颠的海滨,
最强大的力量
是我们的红军!
接下去,又是女声合唱:
嗨,山那边正收割忙……
苏维埃的哨兵微笑着迎接游行队伍,而波兰士兵却显得惊恐不安。虽然举行游行的事已经事先正式通知了波兰方面的指挥部,但游行队伍的出现仍然引起了他们的不安。骑兵队急忙四处巡逻,边界的哨兵比平时多了四倍。此外,为了防止意外,在洼地里还埋伏了后备军。然而,这支热闹欢快的游行队伍始终在自己的国土上行进,嘹亮的歌声四处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