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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风暴踪迹

双城记

这么多头颅被斩,以至大片土地遭到污染,已成了腥臭的红色。它被拆开,好像小鬼们的一种解谜玩具,当需要的时候又被组合起来。它使雄辩者沉默,使顽强者倒下,并毁掉一切美好与善良。仅在一个早晨的几十分钟之间,二十二个高官显贵的头颅被砍,其中二十一个活的和一个死的。《旧约》上的强人旧约上的强人,即参孙(Samson),以色列大力士曾曳倒异教菲里斯丁神庙之巨柱。的名字曾经传给掌管它的主要人物,但这人物是如此武装着,比这同姓名的人(诨名)更强权,更鲁莽,每天在毁掉上帝自己圣殿的大门。

在种种恐怖和对此而产生的沉思之中,医生坚定昂首地走着,充满对他能力的自信,小心翼翼地把握着自己的目的,丝毫不怀疑他能救出路茜的丈夫。但是势不可挡的时代潮流这样汹涌地扫荡着,这样凶猛地将这时期消磨掉,以至查尔斯已在监牢里呆了一年零三个月,尽管医生还是那么坚定和自信,也改变不了这潮流。在那一年的十二月中革命变得越来越恶劣和凶险,南方的河流被夜间溺毙的尸体堵塞,成批成行的囚犯在南方的冬日下被枪杀。可是,医生仍然坚定昂首地走入这恐怖之中。巴黎在当时,没有比他更知名的人,也没有比他处境更为奇特的人。在医院里和监狱里,医生同样对于杀人者和被杀者默默地,仁慈地进行着他的手术,在这两种人中他的确是一个特别的人。在实施他的医术中,他的品貌以及巴士底狱囚犯的经历使他超出其他的人。没有人怀疑和审问他,他不仅好像是死了十八年而复活了的人,而且简直是飘游于凡人之中的圣灵。

5锯木人

一年零三个月过去了。路茜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格洛提明天会将她丈夫斩首示众。每天,堆满了罪犯的囚车沉甸甸地颠簸着驶过石砌街道。撒娇的妙龄少女,漂亮女人们,棕发的、黑发的、和灰发的青年们,壮男和老夫,贵族和农民,全都成为格洛提的红酒,全都每日从阴暗的地狱里带出来到光天化日之下,经过街道,送去给它吞食解渴。自由,平等,博爱,要么死亡,最后一条是最易获得的恩赐,噢,格洛提!

假如医生的女儿总是昏迷于期待的失望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和滚滚转动的时代巨轮所支配,她的机遇不过是和别的许多人一样罢了。不过,自从她在圣安东尼区的顶楼上把那白发苍苍的头搂抱在她那青春的怀里以来,她就一直忠实自己的义务,即使是在艰难的岁月里她也是完全忠实于自己的义务的,同一切贤良淑女一样。

这寓所建立之后,她的父亲开始了日常业务,这小家在她的手下布置得如同她的丈夫也在里面一样。在她的管理之下,每件事都有一定的位置和时间。她按规定时间教小路茜读书,好像他们依然团聚在英国的家庭里一样。她总是相信他们不久的将来会团聚,作好准备迎接丈夫的归来,将他的书籍和座椅放好;夜间,她默默地,庄严地为一个亲爱的囚犯祈祷(这囚犯正在同许多不幸的幽灵一样在监牢和死神的阴影下徘徊);几乎只有这些可以缓解她那忧郁而沉痛的心情,也可以告慰他人,然而这的确带着一点自欺欺人。

她依然显得美丽和亭亭玉立。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她和她的孩子穿着简朴的深色衣服,显得像丧服一样;但是,都是整齐干净得如同节日的漂亮衣服一样。她常显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脸上的光彩已不见了。有时,在夜晚问候晚安时,她吻他父亲的时候,她会倾泻出白天的抑郁与忧伤心情,而且轻声说出普天之下她只靠托他。他总是坚定地回答:“他决不会遭遇到不先通知我的事,而且我明白我有能力救他,路茜。”

这种应变的生活过了几星期之后,一天晚上她的父亲回来对她说:

“我的亲爱的,监狱里有一个上层窗户,下午三点时查尔斯有时可以去那儿。假如你站在我能够指给你的地方,他或许以为可以看见你在街上,当然,这要看机会。但是你看不见他,我的可怜的孩子,也许你能看见,不过,要是你做出什么认识的表示,那对于你是不安全的。”

“噢,告诉我那地方,我的父亲,我会每天到那里去。”

从此之后,无论天晴下雨,她总是去那里等候两小时之久。每当时钟敲响两点,她就到那里,四点钟她不得不断然离开。倘若不太湿或者太冷,她往往带着她的孩子一同去;有时单独去,她从未耽误过一天。

那地方在一条弯曲小街的阴暗而肮脏的角落。在这街的那一头上唯一的住宅是一个锯木人的小茅舍,这人将木锯成小段作烧柴用;除了这家小舍外,其它全是墙壁。她到那里的第三天,锯木人就已注意到她。

“日安,女公民。”

“日安,公民。”

双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