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收下吧!给我这份快乐!我实在太失望了!再说,一切还没有都完呢,是不是?——我原来相信,当革命到来的时候,大家会过上幸福生活的,你记得吗,那时候是多么的美好啊!人们的呼吸是多么自由、多么舒畅啊!可是现在,我们又跌进了苦难的深渊,比从前还要遭殃!”他将目光凝视在地上说,“现在,他们在残杀我们的共和国,如同他们残杀了另一个共和国——罗马共和国1848年11月,罗马爆发革命,第二年三月成立共和国,四月底,法军开抵罗马,共和国被扼杀。一样!还有可怜的威尼斯威尼斯于1848年爆发革命,宣布成立圣·马可共和国,但次年八月被奥地利军队镇压。,可怜的波兰革命波兰1831年爆发革命,宣布独立,后被俄普联军所败。,可怜的匈牙利共和国匈牙利1849年4月发生革命,建立共和国,同年8月被俄匈军队所镇压。!你看,他们是多么的可恶可恨呵!首先,他们砍掉了所有的自由树是指1850年初,巴黎警察总监下令拔除自由树。,然后限制公民的选举权,关闭俱乐部,恢复新闻检查制度,把教育委托给教会去管,甚至等待着建立‘宗教裁判所’“宗教裁判所”是中世纪天主教用来审讯叛教者和异教徒的特殊法庭,非常残酷。。为什么不会呢?有一些保守党人还希望哥萨克骑兵“哥萨克骑兵”用来指1814—1815年神圣同盟俄奥普三国的军队对巴黎的入侵。向我们开过来,报纸只要有反对死刑的舆论,就要被封杀。巴黎全城布满了刺刀,有十六个外省实行了戒严,——大赦又一次被拒绝!”他用双手捧住额头,接着分开双臂,似乎陷入一种深深的苦恼之中,“然而,只要人们尽力去做就行!只要有良心,就可以互相谅解!但是不一定是这样!工人并不比资产阶级好,你看!最近在埃尔伯伏,工人们就拒绝去救火。有些卑鄙的家伙还把巴尔贝斯当作贵族。为了嘲笑人民,他们想把一个名叫纳多的泥瓦匠任命为议会主席,我请你们评评看!哎!毫无办法!不可救药!大家都反对我们!——我嘛,我从来没做过缺德的事,可是,这总好像有一副秤砣压在我的胸口。如果长此下去,我会得神经病的。我倒情愿别人把我杀掉。我跟你说,我现在不需要这笔钱!我借给你,你以后再还给我,好吧?!”
弗雷德利克由于急需这笔钱,他终于收下了这四千法郎。如此一来,对于来自华娜斯的控告,他们就不用担心了。
不过,萝莎妮对阿尔努的起诉很快以败诉而告终,出于执拗,她还想继续上诉。
戴洛里耶费尽口舌地让她明白,阿尔努的诺言既不是一种馈赠,也不是一种正常的让与,没有法律效力。她甚至听也不听,总觉得法律不公正,这只因为她是一个缺乏远见卓识的女流之辈,男人们总是互相支持的。不过,她最终还是听从了他的劝告。
他在弗雷德利克家里很随便,有好几次,他还把塞内卡尔带来吃饭。弗雷德利克不喜欢他这样不拘小节,因为他经常为他垫付费用,甚至叫自己的裁缝师傅给他做衣服。而律师却把自己的旧礼服送给这位社会主义者,但谁也不知道这位革命者是靠什么来维持生活的。
不过,他本来愿意为萝莎妮效劳。有一天,她拿出陶瓷公司(阿尔努为了这个企业曾被罚款三万法郎)的十二张股票给他看,他对她说:
“可这是违法的!有好戏看!”
她有权利请法院传讯阿尔努偿还她的债务。她首先必须证明他有连带偿付公司全部债额的责任,因为他曾声明过,个别债务等同于集体债务,最后,他还盗用了公司的好几张票据。
“这一切都使他构成犯舞弊破产罪,即触犯商业法律的第五百八十六条和第五百八十七条,这样,我们就可以把他捆绑起来进行审讯,你放心吧,我的小宝贝。”
萝莎妮跳起来,勾住他的脖子。第二天,他就把她介绍给他以前事务所的老板,因为他有事要去诺让,不能亲自受理这个案件。如有急事要处理,塞内卡尔会给他写信。
他要去交涉购买一个事务所,这只是个借口而已。他是去罗克先生家里打发时间,他一开始就赞扬他们的朋友弗雷德利克,甚至尽量模仿他的言谈举止;——这一招可以使他获得路易丝小姐的信任,与此同时,他又对勒德吕·罗林大肆攻击,于是又得到他父亲的信任。
如果说弗雷德利克很少回来的话,这是因为他忙于同上流社会应酬,戴洛里耶渐渐地告诉他们知道,弗雷德利克已经爱着一个人,他有了一个小孩,还养着一个女人。
路易丝的失望无法形容,莫罗太太也非常气愤。她看见她的儿子掉进了茫茫的深渊,伤害了她所信奉的宗教,她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体面的事情。她的脸色突然变了,别人问她关于弗雷德利克的事情,她总是带着一种嘲讽的神情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