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戴洛里耶来到他家的时候,党布罗斯先生正在考虑重振他的煤矿事业。但是,这个把所有的公司合并为一个公司的计划被别人误解了,有人叫嚷着说他在搞垄断,好像这么大的开发经营不需要投入巨大的资金一样。
戴洛里耶刚刚特意研读过戈贝戈贝(1737—1781),法国史学家和矿学家,代表作有《法国古代矿学家》等。的专著,还看过夏普夏普(1763—1805),法国工程师,物理学家,三十多岁时,他就发明了电报。先生发表在《矿业日报》《矿业日报》,1795年在巴黎创刊,1815年停刊。上的文章,所以对煤矿行业非常了解。他指出一八一○年的法律给权益人规定了一种不可交换的权利。此外,可以给合并的煤矿企业加上一层民主的色彩,阻碍煤矿企业联合,就是一种反对协作原则的企图。
党布罗斯先生交给他一些文件和清单,请他写一份报告,至于付给工作报酬的方式,党布罗斯先生表面答应得好,实际上没有具体说明。
戴洛里耶回到弗雷德利克的住处,向他介绍了有关会谈的情况。此外,当他出来的时候,在楼梯下看见了党布罗斯夫人。
“我先向你表示祝贺,好小子!”
接着,他们聊起了选举的事情,有些问题还得从长计议。
三天后,戴洛里耶拿着一篇给报纸写的稿子,这是一封简单的信函,在信中,党布罗斯先生表态支持他朋友的候选资格。如果得到一位保守党人的提携,加上有一位红党人的吹捧,他的竞选定会成功。资本家怎么会在这么一篇东西上签字呢?律师毫不为难,亲自拿去给党布罗斯夫人看,她觉得写得很好,愿意承担后面的事情。
这一举动惊动了弗雷德利克,他只有表示赞成,然后,当戴洛里耶去和罗克先生会面时,弗雷德利克把自己对路易丝的态度告诉了他:
“请告诉他们你想说的事情,我的事情很多很乱,但我会安排妥当的,她还年轻,等等没有关系。”
戴洛里耶走了,弗雷德利克自认为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此外,他还深深地感到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更使他快乐的是,他占有一个有钱的贵夫人,没有受到任何对手的破坏,情感和环境相得益彰,和谐发展。现在他的生活处处都是甜蜜的。
最有滋味的事,莫过于在客厅里,夹在客人中间,静静地观赏着党布罗斯夫人的芳容。她的端庄大度使他联想到她的别的种种姿态;当她用一种冷漠的调子闲聊的时候,他想起了她那些吞吞吐吐的情话。一切对她道德的尊重都使他欣喜,好像他也受到了尊敬一样。有时候他真想放开嗓子高声喊道:“我比你们更了解她!她是属于我的!”
他们的关系很快就成了一种自然的、公认的事情。整整一个冬天,党布罗斯夫人带着弗雷德利克出入上流社会。
他差不多总是比她提前到达,他看着她进来,裸露着胳膊,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头发里镶着珍珠。她进来时,总要在门槛上站一下(门楣就像一个镜框围着她),她稍微带有一种犹豫不决的神情,眨着眼皮,看他在不在里面。她把他带进自己的马车里,外面的雨点拍打着车子的小格窗,路上的行人像黑影一样在泥泞中蹒跚而行,他们在车里彼此紧紧地搂抱着,模模糊糊地看着窗外的这一切,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情。他总要以各种不同的借口,在她的房间多呆上一个小时。
党布罗斯夫人这样依着他,主要是由于闲得无聊。对于这最后一次到来的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她希望有一种伟大的爱情,于是开始以种种谄媚和柔情来完善这种爱。
她送鲜花给他,为他买了一把毯椅,送给他一个雪茄盒,一个文具盒,还有上千种日常使用的小物品,以便让他做任何事情时都想着她。这些殷勤的举动起初很吸引他,但不久就觉得太平淡了。
她坐上一辆出租马车,在一条小巷子的入口处下车,从另一头出来,然后沿着墙壁悄悄地溜过去,脸上戴着双层面纱,一到达弗雷德利克住的那条街上,早已等在那儿的他立即上去挽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到自己的家里。他的两个仆人出去散步了,门房上街买东西去了,她向四周瞥了一眼,没有人发现她,她放心了!于是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如同一位被流放的犯人重新见到了祖国一样。这种好运气使他们的胆子更大了,他们的约会越来越频繁。甚至有一天晚上,她刚参加了一场舞会,还未卸妆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这种意外的约会,被人发觉的危险性很大;他责备她粗心大意,其实,她并不讨他喜欢。她上衣的胸部太敞了,把她干瘪的胸脯暴露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