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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3

一提到侄女的婚姻问题,她就以“亲爱的孩子”的健康为借口,对党布罗斯的想法加以抵制,并且马上把她带到巴拉卢克巴拉卢克位于法国南部,在埃罗省,濒临地中海,以温泉而著名,可治疗某些疾病。温泉去。回来以后,她又找出新的借口来加以搪塞,说什么那个青年没有地位,他们之间的热恋是不严肃的,再等一等也没有什么关系。马蒂龙也回答过,他会等下去的。他这样做是很高尚的。他还特别夸奖弗雷德利克,甚至唆使他,教他用什么办法去讨党布罗斯夫人的欢心,甚至于让人从她侄女那里了解婶母的感情。

至于党布罗斯先生,他不但一点也不忌妒弗雷德利克,反而处处关怀着这位年轻的朋友,同他商讨各种事情,甚至关心他的未来,以至于有一天,当谈到罗克老爹的时候,他带着一种狡猾的神态,凑到他的耳边说:

“你这样做得很对。”

在这个家庭里,从塞西尔小姐、约翰小姐、到所有的仆人和门房都对弗雷德利克笑脸相迎。他抛开萝莎妮以后,每天晚上到这里来。她作为未来母亲的责任感使她变得更加严肃,甚至有点儿忧愁,如此一来,似乎有各种各样的忧虑在折磨着她的心灵。对于他的任何提问,她只是回答:

“你搞错了!我身体好得很!”

原来是她以前签过名的五张支票,第一张是弗雷德利克支付过的,她再不敢向他提起此事;她又来到阿尔努家里缠着要,阿尔努答应了她,给她写了一个字据,把他在朗格多克地区一些城市的煤气照明(这是一种效益可观的事业)所获利润的三分之一给她,并且嘱咐她在股东大会召开之前不要使用这张票据;不料,会议一周一周地拖下去了。

怎么办呢,女元帅急需钱用。她宁愿去死也不肯开口向弗雷德利克要钱,这样做会损害他们的爱情。是的,家里的日常开销,他贴补了不少,但是,自从他经常去光顾党布罗斯一家以后,他租了一辆小马车,每月要付租金,还增加了其它一些不可缺少的开支,所以,轮到花在情妇身上的钱就不多了。有两三次,当他没有在惯常的时间回家时,隐约看见有几个男人的背影从门口晃过,而且她出门时也总是不愿意说她到哪儿去,弗雷德利克就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了。终于有一天,他打定了主意。他梦想着另一种生活,这种生活更有趣,更高尚。因为有如此的一种想法,因此对党布罗斯府邸也就能够宽容了。

这是位于普瓦捷街的另一处秘密的别墅,他在这儿碰到过伟大的A先生,著名的B,城府很深的C,口若悬河的Z,知识渊博的Y,还有中左派的男高音歌唱家,有右翼的勇士,有折衷主义的守旧派,有喜剧里的好好先生。这些人的言语可恶,卑劣渺小,怨天尤人,居心叵测,弗雷德利克感到惊愕不已。这些人以前投票拥护宪法,而如今却竭力地要毁掉它。他们蠢蠢欲动,发表宣言,散发传单,编印小传等等,而余索奈编写的富米匈小传真算是一部杰作。诺南古尔负责广大乡村的宣传工作,德·格雷蒙维尔先生煽惑教士,马蒂龙负责联合年轻的资产阶级。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分工进行活动,甚至西伊也不例外。现在他也忙起来了,经常考虑一些严肃的事情,一天到晚乘坐一辆轻便马车,为本党派的事务而奔波。

党布罗斯先生就像一只晴雨表,时刻反映着最新形势的变化。只要谈起拉马丁,他就要引用一句老百姓的话:“诗,写得够多了1848年5月15日,起义群众冲进国会,拉马丁出来说服他们,当时有人喊道:“诗,写得够多了!”以示讽刺。!”在他的眼里,卡芬亚克只是一个卖国贼。他崇拜了三个月的总统在他的心目中开始贬值了(觉得他没有“足够的能力”)。由于他总需要寻求一位救世主,因而自从国立工艺博物馆事件以来,他的感激之情就投向了尚加尼埃1849年6月13日,起义群众在工艺博物馆附近筑起街垒进行反抗,后被尚加尼埃镇压。:“谢谢上帝,尚加尼埃……我们愿尚加尼埃能够……啊!什么也不用担忧,只要有尚加尼埃……”

人们对梯也尔先生大加歌颂,尤其是赞扬他写的攻击社会主义的册子。在书中,他极力显示出自己既是思想家又是作家。大家讥笑皮埃尔·勒鲁,因为他在议会发言中引用了几段哲学家的话,人们还笑他是空想社会主义的尾巴。他们为《观念市场》《观念市场》是一曲讽刺共和党人的戏剧。喝彩,并且把作者同阿里斯托芬阿里斯托芬(公元前450—前386)是古希腊著名喜剧诗人。进行比较。弗雷德利克和其他的人一样,也去观看了演出。

空洞的政治说教和美味的佳肴盛食使弗雷德利克的道德思想变得麻木不仁。尽管他认为这帮人平庸无能,但还是以结识他们为自豪,内心里希望自己能得到资产阶级的青睐,如果能有一位像党布罗斯夫人那样的情妇,就会提高他的地位和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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