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还没有亲近依附就对他们施行惩罚,那么他们就不服,不服就难以使用;士卒已经亲近依附,而军纪军法仍得不到执行,那就无法用他们去作战。所以要用政治道义去教育他们,用军纪军法去约束管制他们,这样就必定会取得战争的胜利。平素能够严格贯彻命令、管教士卒,士卒就会养成服从的习惯;平素不重视严格贯彻命令、管教士卒,士卒就会养成不服从的习惯;平时命令能够得到贯彻执行,这表明将帅同士卒之间关系相处融洽。
【点评】
孙子不但是伟大的战略家,更是一位了不起的战术大师。《行军篇》便从战术层次体现了孙子杰出的用兵布阵才能。篇中,孙子系统论述了军队在不同地理条件下如何安营扎寨、行军布阵,告诉军事指挥员怎样去伪存真、由表及里判断敌情。
(一)关于“处军”之法。
兴师作战,止则为营,行则为阵,行军、立营同布阵打仗就像一根藤上的两只瓜,关系实在太密切了,所以历来受到军事家们的重视。行军混乱一片,驻扎随便凑合,布阵毫无章法,那么这仗没打便先输了一大半。孙子深知其中奥妙,所以他重视“处军”,探讨了在不同地形条件下行军、驻扎、布阵的具体对策,成为中国历史上系统论述“处军”原则的第一人。
孙子以为,“处军”表面看来是婆婆妈妈的琐事,其实一点也不能马虎。它事关主动权的把握,事关战争胜负,所以必须重点解决。只有先把部队安排妥当,才有可能进一步讨论战术,研究打法,否则一切无从谈起,只能坐等敌人来收拾自己。
孙子对“处军”措施进行了归纳和总结,指出了“处军”的重点内容和基本要求,这便是根据不同的情况,灵活机变地贯彻有针对性的方法和措施,利用有利的地形,避开不利的地形。为此,他列举了军队在山地丘陵、江河湖泊、沼泽泥潭以及开阔平原四种不同地形条件下行军、驻扎、布阵的原则和要领。孙子进而对利用地形“处军”的基本特点进行了归纳,这就是:安营扎寨也好,行军布阵亦罢,都要抢占干燥的高地,躲开潮湿的洼地;据有向阳的地方,放弃不见光的环境;驻扎在靠近水草的地区,军需供应充足,将士百病不生,从而保证军队能够克敌制胜。孙子指出,这才是掌握主动、立于不败之地的前提条件,必须加以充分的重视、巧妙的掌握。
孙子的这些“处军”原则,合乎军队行动的一般规律,受到后人的普遍重视,也被历史上众多的战争实践证明是行之有效的。譬如江河湖泊地带的处军作战之法,“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云云,就很有实战价值。所谓“半济而击”,是趁敌人渡河时,冷不防发起攻击。春秋时期宋楚泓水之战中,贵族风度十足的宋襄公拒绝大臣子鱼的意见,没有乘楚军横渡泓水之时击鼓进攻,结果打了败仗。这种迁腐而又自负的表现,从反面证明了“半济而击”原则的正确性。反之,吴、楚柏举之战中,吴王接受夫概“半渡而后击之”的建议,则大破楚军。
在国外,不少有名的军事学家同样重视安营扎寨、行军布阵。比如若米尼在其名著《战争艺术概论》中,就论述了类似孙子“处军”的命题:在战争期间,不论是行军时,或是在执行监视任务时,或是在待机恢复进攻时,军队都必须在所占领的战略位置上保持集中舍营。这种位置的选择,要求军队主帅善于计算,能够判断出敌人可能造成的威胁。军队必须占领足够广大的空间,以便获得充足的给养,同时保持战斗力,以便迎击敌人可能发动的攻势。若米尼同样重视军队的部署和展开,可见古今中外军事家的认识是一致的。
当然,对孙子我们也大可不必迷信,他提出的一系列“处军之法”,只是一般的作战原则。要想真正充分发挥其作用,指挥员必须根据战场情势灵活加以掌握运用。譬如楚汉战争时期,汉军统帅韩信在破赵之役中背水列阵的做法,从表面上看不合通常的“处军之法”,可是实际的战争进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韩信通过自己天才的指挥,杀得二十万赵军片甲不留,只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就灭掉了赵国。这个事实表明,“处军”的种种原则如同孙子的其他作战方法一样,是真理而不是教条,绝对不应该死守拘泥。否则就会像马谡一样,落得个“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下场。
(二)关于相敌之法。
“相敌”,指的是观察、了解各种征候、情况,并在这基础之上,正确地分析和判断敌情。它的本质属性是透过眼花缭乱的表面现象,找出真正的原因、动态,以求对敌方的基本情况做出缜密的分析、正确的判断,从而掌握主动,为夺取战役战斗的胜利创造必要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