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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贫儿的宫廷生活

汤姆的神经有些迷乱,这些话的前半部分他还极力镇定地倾听着,可是“你的父亲”这几个字钻进他耳朵里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发白了;他立刻就跪在地上叩头,断断续续呜咽着请求道:“啊,国……国王陛下!请您救我一命吧。”

国王闷声不响,好像很惊讶的样子,一直盯着汤姆的脸。然后,他扫视了一下大臣和内侍们,大家都低头不语,谁也不敢抬起头来。国王又看看汤姆的脸,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用非常失望的语气喃喃地说道:

“哎呀,我本来还以为谣言与事实不符,可是这跟大家传说的一样。不,或许比传说的还要糟糕……”于是,国王用一只手扶着卧榻,撑起一半身子,用更温柔的语气对汤姆说:

“爱德华,来,过来,到你父亲面前来。你好像生病了!”

国王不禁微笑说:“……用不着担心,不要发抖,安安静静的,跟我好好谈谈。怎么样?你的精神稍微好点了吧?不要再说些怪话来伤我的心,还是像平常一样,讲点有趣的事给我听吧!”

“请,请您听我讲,我绝对不说假话,”汤姆急着向国王解释,“我不是王子,我是一乞丐的儿子。只因事出意外,才造成这种重大的错误。绝对不是我故意胡闹,做出这样荒谬绝伦的事情来的,是在王宫前面……”

国王摆了摆手,拦阻他不要再说下去:“我晓得,我晓得,这种事情,不要再提了。你大概是真的病了。爱德华呀!你把心放宽,赶快清醒过来吧!”

最后,汤姆感到完全失望了,现在已毫无办法挽回了。其中的来龙去脉,无论你怎样申辩,怎样解释,大家都不听,只认为你是“发了疯的王子”,现在连国王都信以为真了。不过,汤姆认为这件事情,迟早会真相大白的。一旦揭穿后,自己将是犯了欺君大罪,一定会被砍头的!这样一想,汤姆又哭哭啼啼地请求国王:

“国王陛下,请救我一命吧。我并不是存心不良,才变成了王子殿下的替身,不久,真正的王子出现了以后,请您不要杀我。国王陛下金口玉言,请说这句话吧。”

国王很悲伤地抚摸着汤姆的脑袋,微笑道:“杀你?谁敢杀你?你放心好了,我不准任何人伤害你,还要所有的人都敬重你、保护你。”

汤姆听到这些话,觉得自己性命可以保全,高兴地跪下来欢呼:“国王陛下啊,您这样仁慈,上帝一定会保佑您的。”汤姆担心国王的这番话其他人没有听见,他转身向后面的人喊道:“你们都听见了吧!国王陛下说不让我死,这是谕旨!”

除了大家都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以外,没有人动弹,可也没人说一句话。这让汤姆有点心慌,迟疑了一会之后,胆怯地转向国王说道:

“国王陛下,我说这句话,也许会受到您的斥责,不过,我确实是一个小叫花子。所以我想请您准许我离开王宫,不知道可不可以?”

“什么?离开王宫?那么,你打算到什么地方去呢?”

“我想回家,回到母亲和姐姐住的地方去。我住在这里,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真不好过。陛下,请您准我回家去吧!”

国王沉默不言,他脸上露出越来越严重的悲伤和不安。过了一会儿,才很温和地说:“爱德华呀,不要再想这些古里古怪的事情,让我们来谈谈别的问题。但愿你的智力还没有毛病,上帝保佑。”

国王很想测试一下孩子的智商,他说道:“哦,对了,你最近不是在学拉丁文吗?你大概记得很多了吧!是不是?”

“嗯,不过,我只记得一点点……”汤姆不知不觉地这样的答复,想起老牧师安德鲁先生曾经教过自己一些拉丁文。

国王听到这样的答复,微笑道:“嗯,还记得一点吗?那么,让我来考你一下,试试看!人们把留在记忆中的东西,用笔记下来,免得忘记——这就称为‘备忘录’。在拉丁文里面,‘备忘录’这个单词叫什么?”

因为刚好知道这个词,所以汤姆马上很自然地答道:“美墨兰登。”

“哦,对,答对了!”国王非常高兴,扫视了侍从们一眼,脸上马上现出很得意的表情。侍从们和御医这才抬起头来,大家也都面有喜色。

国王低声地向御医说:“你看,连那么难学的拉丁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从这点看来,他并不是完全的神志不清。我想,他不过是由于某种原因脑筋受了刺激,神经有点儿失常而已,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你觉得如何?”

御医恭恭敬敬地答道:“是的,我对于王子殿下的病况,也是这样诊断的。”

国王很是高兴,笑逐颜开地说:“那么,我们再来考验一下。大家都好好地看着。”

国王又向汤姆问道:“爱德华呀,这回,我来考考你最得意的法文。在法文里面,‘勇敢’、‘博爱’,这几个单词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