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指示,我用密码给作战部拍去电报,报告了事情的进展,还描绘了一下上面这张纸片。我们现在看起来处于很有把握的地位,尽可以撕下威克娄的假面具了,因此我派人把他叫来。同时我也派人去取回那封用暗墨水写的信,军医还附带交来了一张条子,说他试过几种方法都没有结果,不过另外还有些方法,等我叫他试验时还可以试一试。
威克娄不久就进来了。他看上去显得有点疲乏而焦急,不过他还是镇定从容,即使他怀疑什么,从他的脸上和举止中也没表现出来。我让他在那儿站了一两分钟,然后我才愉快地对他说:
“孩子,你为什么老是去那个旧马圈呢?”
他用天真的态度毫不慌张地说:
“呵,我也不知道,长官;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是我喜欢一个人呆着,到那儿去玩玩。”
“你只是到那儿去玩玩,是吗?”
“不错,长官。”他回答道,还像以前那样天真自然。
“你在那儿只干这个吗?”
“是的,长官,”他说道,抬起头望着我,那双温柔的大眼睛带着孩子气的疑惑神情。
“真的吗?”
“不错,长官,是真的。”
停了一会儿,我又说道:
“威克娄,你为什么老是在写东西?”
“我?我并没有写什么,长官。”
“你没有?”
“没有,长官。哦,如果你是说乱涂乱划,我倒确实乱涂乱画了一些,只是玩玩。”
“你乱涂乱画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长官——全都丢了。”
“从没把它们送给别人。”
“没有,长官。”
我突然把他写给“上校”的那封信扔到他面前。他稍微吃了一惊,但马上又镇定下来了。一阵红晕在他脸上扩散开来了。
“那么,你为什么要把这个送出去呢?”
“我决——决没安什么坏心思,长官!”
“决没安什么坏心思!你把要塞里的军备和情况泄露出去,还说没有安什么坏心思吗?”
他低头沉默了。
“喂,老实说吧,别再撒谎啦。这封信是给谁的?”
这时他显出一些痛苦的迹象,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以一种恳切的声调回答道:
“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吧,长官——全部真相。这封信根本不是要给谁的。我仅是写着玩玩的。我现在明白它的错误和愚蠢了,但我只犯过这一次,长官,我以人格担保。”
“哈,我很高兴听到这个。写这样的信是很危险的。我希望你确实只写过这一封信。”
“不错,长官,千真万确。”
他的大胆是惊人的。他撒谎时那种诚恳的神气谁也比不上。我等了一会儿,平息了冒起的怒气,然后说道:
“威克娄,你现在动动脑子回想一下,看看你能不能帮忙我调查两三件小事。”
“我会尽我所能的,长官。”
“那么,就从这儿开始——谁是‘大老板’?”
这一下使他很惊慌地迅速望了我们的脸一眼,但也不过如此而已。他瞬间又平静下来了。沉着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长官。”
“你竟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确信你不知道吗?”
他竭力想看着我,但是他实在太紧张了;他的下巴慢慢地垂向他的胸部,他哑口无言了;他神情紧张地站在那儿,抚弄着一只纽扣,他的行为尽管让人讨厌,那样子实在惹人怜悯。随后我打破了沉默,又提出一个问题:
“‘神圣同盟’是些什么人?”
他全身显然发抖了,他双手盲目地微微摆动了一下,这在我看来就像是一个绝望的小家伙寻求怜悯的表示。但是他仍一声不吭。他继续站着,面朝地上。我坐着注视着他等他开口说话时,我们看到大颗大颗的泪珠开始从他的脸颊上滚下去了。但是他还是一声不吭。等了一会儿,我说道:
“你必须回答我,孩子,你必须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谁是‘神圣同盟’?”
他仍旧默默地哭着。随后我说道,语气有点严厉:
“回答问题!”
他竭力想控制他的声音,随后求饶地抬头望着我,从他的呜咽声中挤出几句话来:
“唉,请可怜我吧,长官!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不知道。”
“什么!”
“真的,长官。我说的是事情真相。到现在为止我还从没听说过‘神圣同盟’。我以我的人格担保,长官,确实是这样的。”
“真是咄咄怪事!看看你写的第二封信,看着,你看到那些字了吗,‘神圣同盟’?现在你还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