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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第二章

森林里,那十来个骑马的人已挥鞭策马远去了。

午饭的时候,一辆轨道车从城里飞驰而来。朱赫来和阿基姆从车上跳下来。托卡列夫和霍列亚瓦上前迎接他们。从轨道车上卸下一挺马克沁机枪,几箱机枪子弹和二十枝步枪。

他们急匆匆地朝工地走去。朱赫来军大衣的下摆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道曲线。他走起路来像熊一样,左摇右晃。这是他当水兵养成的习惯,两条腿像圆规似地叉开,仿佛脚下是鱼雷艇上摇晃不停的甲板。托卡列夫时而要跑上两步,而高个子的阿基姆能跟上朱赫来的步子。

“匪徒的偷袭还不是大问题,现在让人头疼的是有个山坡横在我们这条路的前面。真该死!要挖的话,工程很大。”

托卡列夫站住了,转身背着风,用两个手掌合成小船形状,点上烟,猛抽两口,又赶上了走远的两个人。阿基姆停下来等他。朱赫来没有放慢脚步,继续朝前走着。

阿基姆问托卡列夫:

“你们能否按期建成这条支线?”

托卡列夫停顿了一会儿。

“你知道,老弟,”他终于开口答道,“一般说来,是不可能的,但是,不按期建成也不行。”

他们赶上了朱赫来,三个人并排走着。老钳工托卡列夫激奋地说:

“瞧,难度就在于这个‘但是’上。这里只有我和帕托什金两个人心里清楚,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加上人力和装备都极其缺乏,按期完工是不可能的。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不建成这条路绝对不行。因此我才说:‘只要我们不全被冻死,一定按期完工。’你们自己去看看,我们在这儿已差不多挖了两个月的土了,第四班都快到期了,可基本成员却始终没换过班,一直没有休息,硬是靠青春的活力支撑着。要知道,他们中有一半人已经冻坏了。看看这些小伙子,心都会流血。他们真是无价之宝……有的人会在这鬼地方送命的。”

从车站起,已经有一公里窄轨铁路铺好了。

再往前,大约有一公里半左右,是平整好的路基,上面挖了座槽,座槽里铺了一排长木头,就像是被风刮倒了的栅栏,这是枕木。再往前,一直到那个山坡,还只是一条平路。

在这里干活的是潘克拉托夫的第一筑路队,他们四十个人在铺枕木。一个蓄着红胡子的农民,穿着一双新树皮鞋,不慌不忙地从雪橇上把木头卸下来,扔在路基上。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也有几辆这样的雪橇在卸木头。两根长长的铁杆放在地上,当作路轨的准尺,使枕木能够放平。为了把路基夯实,斧子、铁棍和铁锹全用上了。

铺放枕木是一桩很费工的细活。每根枕木都必须埋放得牢靠而平稳,使铁轨的压力均匀地分布在每根枕木上。

工地上只有筑路工长拉古京一人懂铺放枕木的技术。他已经五十四岁,但一根白发也没有,还留着一把乌黑的、分成两绺的大胡子。他主动留下,已经干第四期了。他和青年人一样忍受着各种艰难,深受人们的敬重。这个党外人士(他是塔莉亚的父亲)每次都应邀参加党员大会,总是坐在荣誉席上。老人为此十分自豪,发誓决不离开筑路工地。

“你们说,我怎么能把你们丢下不管呢?没有我,枕木铺不好的。这事需要眼力和实际经验。我这一辈子就是在俄罗斯各地跟枕木打交道……”每次换班时,他总是真心实意地这样说,也就一次又一次地留下来了。

帕托什金很信任他,对他负责的工段很少查看。当朱赫来他们三人走到干活的人跟前时,汗流浃背,满脸通红的潘克拉托夫正用斧子砍挖安放枕木的地槽。

阿基姆几乎都认不出这个装卸工人了。潘克拉托夫瘦多了,他本来就很宽的颧骨显得更高更突出了,很久没有好好洗过的脸显得又黑又憔悴。

“啊,省里的人来了!”说着,他把那只热乎乎、湿漉漉的手伸给阿基姆。

铁锹的挖土声停了下来。阿基姆看到周围一张张苍白的脸。人们脱下来的军大衣,短皮袄都堆在旁边的雪地上。

托卡列夫和拉古京交谈几句之后,拉着潘克拉托夫一起,把同来的人领到掘土的地方去。装卸工和费奥多尔并排走着。

“潘克拉托夫,你说说,你们在莫托维洛夫卡跟那个肃反人员的事是怎么回事?你们把人家的枪都缴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是怎么想的?”朱赫来严肃地问这个不善言辞的装卸工人。

潘克拉托夫难为情地笑了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