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宝贵线索

晚餐的时候，还是没有许多人来。在这小家庭的计划安排之中，普洛斯女士担任下层工作，做得很出色。她做的晚餐，平常菜类，都做到了精巧设计，合理搭配，适度烹调，英国方式和法国方式各占一半，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普洛斯女士交朋友是完全从实际出发的，她曾在索合附近地带千方百计物色破落的法国人，她只花几先令或半克朗就把他们的烹饪秘诀弄到手。她从这些高卢贵族的飘落子女那里学到了如此惊人的手艺，以至作为家务主妇的女人都把她当作女魔术家，和童话中的辛得利拉的教母：能把园子里的一只家禽，一只兔子，一两棵蔬菜变成她喜欢的任何东西。

每当星期天，普洛斯女士才愿同医生同桌共进晚餐，而在其它日子却坚持不固定时间用餐，地方选在下层或者二层她自己的卧室——蓝色寝室，这儿除了金瓢虫以外谁也未曾许可进去过。这一天，普洛斯女士的晚餐是快活的，这是因为金瓢虫的可爱的笑脸和使她高兴的有趣效果。

这是一个闷热的日子，晚餐后，路茜提议大家出去在梧桐树下坐坐，要饮酒的就饮酒。由于任何事都以她为中心，大家就出去到树下，而且她特地给劳雷先生拿了酒。她自任自己为劳雷先生的斟酒人，当他们坐在树下谈话时，她不时地斟满他的酒杯。住宅的神秘的背面和两端在窥视他们，连梧桐树也在他们头上窃窃私语。

还是没有上百人。后来，达雷先生出现了，只有他一个人。

他受到梅尼特医生和路茜小姐的热情招待与欢迎。可是，普洛斯女士告退进房，主要是由于她全身抽搐，从头到身体都颤抖起来。她曾经有过这种病，她把它称为“抖动症”。

梅尼特医生此时状况最佳，显得格外年轻。这时，他同路茜的相似之处十分明显，俩人并肩坐着，她靠在他的肩上，他的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很容易发现相似之点。

他已经读了一整天，论天谈地，兴致勃勃。当他们坐在梧桐树下时，达雷先生说：“祈祷吧，梅尼特医生，”而且是顺其自然地偶尔谈到伦敦的古代建筑物——“你仔细看过伦敦塔吗？”

“我和路茜去看过，但是不过偶尔瞧瞧。我们也算看得够多了，只是充满好奇心，再没别的。”

“我曾去过那里，你们记得吗，”达雷先生带着微笑地说，尽管面赤耳红，有点生气，“不过情况不同，在那种情况下不方便看清楚。在那儿时，他们告诉我一件奇事。”

“什么事？”路茜问。

“在那里对旧建筑进行改建时，工人们发现了一个古代地牢，其建造的年代无法考证。它的内部墙壁的每块石头上都有囚犯所刻的文字——日期，姓名，怨言，祷词。在墙角的一块基石上，一个囚犯，似乎要被处死刑了，刻了三个字母，这是他最后的作品。这是用很差的工具，用颤抖的手仓促刻成。开始，它被读成D、I、C，但仔细辨别，才发现最后一个字母是G。据说囚犯的记录或者名单上没有以这三个字母开头的名字。经过多种猜测，全无结果。以后，有人提出这可能是一个完整的字，而不是姓名开头的字母，这个字是DIG（掘）。经过仔细察看了这文字下面的地面之后，在一块石头，或砖头，或铺路石的碎片下面的泥土中发现一些纸灰，同皮夹或皮包的灰尘混为一体。这个不知姓名的囚犯究竟写了些什么已经无法看清楚了。但是他肯定写了什么，背着看守把它藏了起来。”

“我的父亲，”路茜惊叫，“你病了！”

他已突然惊起过，用手摸摸自己的脑袋。他的举止和表情令他们感到相当可怕。

“不，我的亲爱的，没有病。有大滴雨点落下来，使我吃了一惊。我们最好进屋吧。”

他几乎立刻恢复清醒。那是真的有大雨滴落下来，他要其他人瞧见他手背上的雨滴。关于刚才所谈的故事，他却一字不提，然而，当他们进屋时，从劳雷先生职业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或是想象看出，医生把脸朝查尔斯.达雷的时候，脸上显出和从前在法院过道里看着达雷时同样奇怪的表情。

他恢复得如此之快，以至劳雷先生对自己职业的眼睛产生怀疑。当医生停在大厅里那神秘巨人的金臂下对他们说明他经受不了稍稍的意外之事，所以才会被雨滴所惊动时，他是和金巨人手臂一样镇定。

喝茶时，普洛斯女士在泡茶，又出现一次“抖动症”。结果还是没有上百人来。卡登先生闲荡了进来，但加上他也只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