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国王爱德华,穿着破烂衣服,吃着粗糙的食物,像小叫花子一样挨饿受冻,到处流浪,受人们的讥笑和虐待;有一次差一点死在疯老人的刀下,也曾被关在监狱过囚犯的生活。总之,他尝尽了人生的辛酸苦痛。而假国王乞丐汤姆的生活,却与他有天壤之别。
明天就要举行加冕典礼了。典礼结束后,汤姆就将正式坐上英国国王主座。他究竟以怎样的心情,来面临明天的加冕典礼呢?
过去,汤姆利用代鞭童汉弗利学习各种宫廷知识,并作了聪明的审判,赦免过被诬告的人们,对于国王的生活也渐渐感兴趣了。这种兴趣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高,汤姆对于富足舒适的宫廷生活觉得非常幸福。
想当初,汤姆对于宫中的生活感到非常拘束,同时又担心,又惭愧,总是有别别扭扭的感觉,但是,因为他很聪明,渐渐学到应付一切的能力,言语态度也越来越沉着,无论什么人看起来,都认为他具有国王的风度。连曾经怀疑过他的圣·约翰勋爵,现在一点儿也不怀疑了。
当然,汤姆的进步,代鞭童汉弗利的功劳很大。汤姆对于素来觉得枯燥无味的御前会议和其他礼节,现在也逐渐习惯了。摄政大臣赫德福公爵,每逢会议结束时,总是恭恭敬敬地向他请示:“陛下,您觉得刚才的决议如何?”
“唔,我没有异议。”给予这样肯定的答复,而表现出王者的威严和宽大的风度,令赫德福公爵不得不敬畏,汤姆心里也觉得非常得意。
有时,汤姆带着五十余侍臣们,走过很长的走廊的时候,听到:“陛下驾到!”
每当一个接一个依次传达的时候,汤姆就有一股异样的感觉。起初听起来吓得骨软筋酥,现在却觉得非常舒服,好像是一种轻快的音乐。他因为过于喜欢这种排场,又把侍臣增加一倍,加成了一百人,使随从的队伍更加浩浩荡荡。
又如从前在用膳的时候,他常常毛手毛脚的,那种仓皇失措的情形,现在已经没有了。也绝不再像从前把洗手的水当作开水喝,或是偷偷地把胡桃藏进口袋里。现在,反而会大模大样地挑剔起来了:“这道汤的味道不够鲜美。”“今天的水果不够新鲜。”使得侍从们处处存着戒心,小心伺候着。
他很欣赏他那些华丽的衣服,并且还添置了一些。他觉得四百个仆人还不够威风,又增加了两倍。他喜欢听大臣们说奉承的话,觉得那些话就像悦耳的音乐一样动听。他已经学会运用他的权威来恫吓大臣,即使是一位身份高贵的公爵,只要触怒了他,他就会把人家瞪一眼,让他吓得瑟瑟发抖。有一次,他那生性残忍的姐姐玛丽公主和他争辩,责怪他不应该赦免那么多囚犯。这让生性宽厚的汤姆大为震怒,命令她立刻闭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关禁闭。
这样看来,汤姆已经把真正的王子——现在的真正国王爱德华,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不,汤姆不是这种人,他绝对没有忘记。在他初过帝王生活的那些日子里,他日日夜夜随时随地很伤心地怀念着失踪的王子,诚恳地渴望他回来,恢复他原有的权力和荣华。但是后来日子久了,王子并没有回来,汤姆就怀疑王子是不是已经死了呢,甚至还想到:“如果是死了的话,那就没有办法……”
——有时,又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那只有照这样做下去,这或许是天意吧。他心里暗自期许能够永久保持这种幸福。
“垃圾大院的爸爸、妈妈、姐姐们,现在的情形不知如何?”这种思念之情,也慢慢地有些改变了。最初本来很挂念双亲,现在逐渐冷淡起来了。有时甚至想到:假如在这种环境下,能和爸妈他们会晤,自然是很高兴的,但是如果因此而使自己又恢复为乞丐,那就很讨厌了。
总而言之,汤姆绝对没有坏心,而故意把自己造成这种优越地位。但是在已经享受这种幸福后,觉得有点依依不舍了,有时候,甚至怕失去这种幸福。
因此,到了二月十九日晚上,正当亨顿和爱德华在伦敦桥被群众挤散了的时候,汤姆却躺在王宫里的龙床上,闭着眼睛在遐想着明天加冕典礼的盛况,他现在是个幸福的少年,恍如在天堂一样。
二月二十日,这是新国王加冕典礼的日子,全国各地家家户户都悬挂国旗,表示庆祝新王继位。
那天早晨,由白金汉宫出发的,有几百支壮丽的船队行列,以汤姆搭乘的轮船为中心,沿着泰晤士河前进,驶进伦敦桥的岸边,在伦敦塔旁边的广场上,稍事休息。到了正午时分,当礼炮轰隆轰隆响起的时候,英国王宫的禁卫军即排成举行加冕典礼的仪仗行列,沿着预定的道路向威斯敏斯特宫出发。
“万岁!”“万岁!”从前一天晚上起,就有成千上万的民众在大街或马路旁,占据观望的位置,等待着瞻仰新王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