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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监狱中的王子

禁闭重罪犯的单人牢房已经满了,于是亨顿和爱德华两个人一起被关在一间看守犯小罪的大牢房里。没有把两个人分开,这还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大牢里另外还关有二十几个罪犯,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有。大家都各自占据一个角落,有的相互之间还推推搡搡、骂骂咧咧。

爱德华觉得这真是他一生中的奇耻大辱,咬牙切齿地大发脾气:“这是什么法律?这是我统治的国家的法律吗?世界上,还有把国王关进监狱里的法律吗?”爱德华十分愤慨,不知道向亨顿发过多少次牢骚。亨顿并不答腔,他只是陷在无言的沉痛中。

“唉,这就是七年不见、满怀希望的故乡吗?爸爸和哥哥都去世了,家庭陷于这种凄凉的情况中:休吾这家伙还是那样坏,居然把我这个亲哥哥关闭到这种地方来;爱丽丝也狠着心肠,硬说不认得我。哦,一个人所想象的和实际情形竟差得这样远,我真要气疯了。不过,总不至于判死刑吧,迟早总会释放出去的。到那时我再慢慢想办法,报仇雪恨吧……”

亨顿和国王盖着监狱里那肮脏和破烂的毯子,熬过了喧嚣的一夜。监狱看守受了几个犯人的贿赂,给他们弄来一些酒来,这些喝了酒的犯人就在牢房里手舞足蹈,还唱着下流的歌曲,搅得其他人睡不好觉。

以后那几天中,发生的事情都十分单调。白天常有些人到监狱来“参观”亨顿;一到夜里,狂欢和吵闹就不眠不休。

“那就是想侵占亨顿家产、冒充麦尔斯·亨顿的人哟!”这样指手画脚地嘲笑,亨顿不知忍受了多少次,其中也有些熟人故意颠倒黑白地乱骂:“不要脸的家伙。不错,相貌倒蛮像呢。”

亨顿不管人家怎样笑骂,都一声不响地忍耐着。

到了第四天,有一个参观的人来了,他和其他的参观人大不相同,当亨顿看见监狱的看守把他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哎呀,那不是布莱克·安德鲁吗?他侍候我父亲一辈子,是一个好心肠的老人,从小就很疼我。不过,恐怕他也怕休吾,即使还记得我,也会跟其他人一样假装不认识。连爱丽丝都这样,何况……”当亨顿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布莱克已经和看守走到门口来了。

看守对布莱克说:“那个坏人就在这里面,你自己去找吧。”

布莱克对牢房内的囚犯一个个挨着看,最后对看守说:“看守长,这些犯人都是一些粗俗的人,那个冒充亨顿少爷的坏蛋,我怎么找不到呢。是哪一个?”

“哈哈哈,找不到吗?那么,我指给你看好了。你瞧,就是坐在那里的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他的身旁还有个脸色苍白的小家伙,拖着一条铁链。看到没有?”

布莱克走到亨顿坐着的铁栏前面,仔细地瞧着他的脸,说:“这就是麦尔斯·亨顿吗?别开玩笑啦,亨顿少爷比他漂亮得多啦。他哪一点像亨顿少爷呢?”

“唔,唔,你的眼光还不错。好不容易来一趟,那你就慢慢地参观吧。这些都是要判绞刑的罪犯。”

“绞刑?对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们,还不该用火刑吗?”

“的确,都是罪大恶极的家伙!”

看守说着就到别处去了,布莱克等他走远了的时候,就用很小的声音从铁栏外边叫道:“亨顿少爷……少爷……”

“什么?”

“嘘,少爷,声音放轻些!请您再靠这边一点。”

亨顿走近铁栏边缘,这时布莱克流着眼泪说:“少爷,您现在的灾难,我真没有办法帮忙,不过,能看到您平安地回来,也就谢天谢地了。我还以为您在七年前真的在外国阵亡了,我起初非常悲伤。我听到人家谈起您这次的事件,非常担心,所以特地赶来看您,才晓得真的是少爷。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过去报告您死了的信,还说有人冒充亨顿少爷跑到亨顿家里来吵闹的这些话,原来都是故意伤害您的。”

“布莱克,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还认识我!”

“是,是的,少爷的相貌,我怎么会不认识呢?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刚才之所以假装不认得,是顾虑到将来的事情……亨顿少爷,您不要以为我年纪这样老就没有用了,我还是能够替您效劳的。就是受到连累,我也不在乎的。等到您刑满出狱以后,只要您吩咐一声,无论在何时何地,我都要拼了这条老命,当着众人面前证明您的身份,不顾一切地说:‘他的确是我家的少爷!’”

“不,现在你不能这样做。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一个人出来单枪匹马地奔走,结果只会毁了你,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不过,布莱克,谢谢你的好意。我本来以为没有人敢认我了,如今听到你这几句话,给我很大的安慰。你知道,连我的未婚妻爱丽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