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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老友重聚

雨果果然是一个偷窃的老手,他飞快地溜到那女人的背后,把那一包东西偷了出来,裹在他胳臂上搭着的一块破毯子里就往回跑。那女人因为筐子忽然变轻了,马上大嚷起来:“捉贼呀!”

雨果急速跑到爱德华身边,把那个包袱塞在了爱德华手里,然后对着他故意高声喊一声:“快逃!”自己就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再过一两分钟,他又吊儿郎当地溜回来,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混迹在人群中,想看看爱德华的下场。

受了侮辱的爱德华把那个包袱扔在地上,那块破毯子就离开了包袱,那个包就露了出来。正在这时那个女人赶了过来,背后还跟着一群人。她一只手揪住爱德华的手腕,另一只手拾起包,把爱德华骂得狗血淋头。爱德华极力挣扎,可是挣脱不了。

这一切雨果尽收眼底——他的仇人已经被人抓住了,就要送去官府法办——他兴高采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要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回去报告首领。

爱德华继续挣扎,懊恼地喊道:“你抓错人了,偷东西的不是我呀!”

“不是你是谁?大家都亲眼看见了,你这个坏东西,干了坏事还想狡辩。”那个女人并不松手。

人群围拢过来,纷纷用恶毒的话辱骂着爱德华。一个强壮的铁匠把袖子卷起来,伸手过来抓他,说是要好好揍他一顿,让他得到教训。

这时,从后边传来马蹄声。爱德华掉头一看,正是麦尔斯·亨顿骑马赶来了。“啊,亨顿来了!我的忠臣亨顿来了!我终于有救了!”

在这九死一生的时候,爱德华高兴得不得了,勇气大增,拼命挣开了铁匠粗壮的手。这时,亨顿在后面大叫道:“哎呀,好人们,我们对他斯文一点吧,用不着说这么多狠心的话,也用不着动手。这种事情应该依法处理,不能由私人随便乱来。”

铁匠和女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便不再试图抓爱德华了,嘟哝着走开了。人群也慢慢给亨顿让出一条路来。

“啊!迈尔斯爵士,你来得正好!你要是再不来,我非死在他们手里不可。你快把他们好好修理一顿吧!”爱德华欢呼着,朝着跳下马的亨顿跑过去,两手紧紧地环抱着他,眼泪直流。

亨顿轻轻地拍着爱德华的后背,靠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小声点吧,小声点吧,国王陛下!您说话可千万要小心——不,最好就不要开口。相信我吧——一切终归会有好结果的。”然后他又自言自语悄悄地说,“迈尔斯爵士!哎呀,我完全忘记我是一个爵士了!……我这个头衔是空的,毫无意义的,可是我获得了这么个头衔,倒也很有意思,因为我觉得与其在人间王国当一个徒有其名的伯爵,倒不如在幻想国度里当一个受人尊敬的爵士哩。”

“让开,让开,警官来了!”

人群自然向两旁闪开,一个神情严肃的警官走了过来,正要向国王肩膀上伸过手去的时候,亨顿连忙说:“慢着,好朋友,不用动手——他自己会老老实实地去,这事情有我负责。你领头,我们跟着走。”

警官带着那个女人和她的包在前面走,亨顿和爱德华跟在后面,背后还有那一群看热闹的人。爱德华想反抗,可是亨顿低声对他说:“您仔细想想吧,国王陛下——您的法律是天经地义的谕旨,难道陛下就可以不遵守吗?倘若这样,怎么能够要求您的臣民也尊重您的法律呢?”

“你说的对!既然大英国王要求每一个子民都要遵守法律,那么我也必须遵守法律。你放心,我会接受法律的公正裁判的。”

那个女人被传到治安法官面前对证的时候,她发誓说被告席上那个小犯人就是偷东西的人,没有人提供反面的证词,因此爱德华就被宣告有罪了。然后当庭打开了被偷的包,里面是一只肥胖的小烤猪。法官面露难色,亨顿也吓得脸色苍白,但是爱德华却泰然自若。

法官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脸向那女人问道:“这个东西值多少钱?”

那女人请了个安,回答道:

“三先令八便士,大人!我向上帝起誓,绝没有多说一个便士。”

法官神色不安地向在场的人扫了一眼,然后向那警官说:“叫他们出去,把门关上!”警官照办了。留下的只有法官和警官,原告和被告,还有亨顿。亨顿吓得面无人色,额上渗出了一些大滴的冷汗。法官又向那女人转过脸去,用体恤的口气说:“这是一个可怜无知的孩子,大概是饿得受不了了,所以才干出这样糊涂的事情。你看,他的脸并不像个坏人的样子——可是饿得难熬的时候——夫人呀!你知道吗,谁要是偷了十三个半便士以上的东西,照法律规定就要判处绞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