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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王子与隐士

爱德华还在做梦,什么也不知道。老人又回到火炉旁边,继续磨刀,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嬉笑着。又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天也快亮了。老人就像大蜘蛛在玩弄被黏在蛛网上的蝴蝶一样,面露残酷而得意的表情,一面盯着爱德华这边看,一面加紧磨刀,把刀磨得闪闪发光,很满意地瞧着刀说:“期待了一辈子的报仇机会到了,把仇敌的儿子杀了吧!”

他突然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走进隔壁房里,把破棉絮塞进爱德华的嘴里,再用布条把他捆绑起来。

“呜,呜……”爱德华惊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在蜡烛光的照耀下眼前是一幅可怕的图景,闪闪发光的菜刀,正对着自己的喉咙;自己的手脚被绑得牢牢的,嘴里塞满了棉絮,想叫也叫不出声来,只能以充满了恐怖、愤怒和怨恨的眼睛,瞪着那像魔鬼般的老人。

“亨利八世的儿子,你就做最后的祈祷吧!”老人把菜刀对准着他,狞笑地这样说。

“呜……呜……”爱德华拼命用力挣扎,绳索不仅一根都没有断掉,连松都没有松。现在只能任凭人宰割,他的眼泪顺着面颊直往下流,后悔昨晚不该到这里来。老人幸灾乐祸地讥讽道:“哦,哭了吗?哭也没有用。这是你的老子亨利做坏事的报应啊,你是我们宗教团体破坏者的儿子啊!你的老子妨碍我当教皇,把我赶到森林里,使我不得不退居天使长的职位。暴君的儿子啊!你和你的老子一块儿到地狱里去吧。断了一切求生的念头,把眼睛闭起来吧!”

老人把菜刀握紧。爱德华的生命,现在正似风中残烛一样随时都可能熄灭。

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咚咚咚地拼命在敲门。

“喂,开门,快点开门……喂,如果不赶快开门,我就把门打破了!”

老人猛地把菜刀朝地下一扔,把自己身上穿的羊皮袍子脱下来,盖住爱德华的脸,又把小房间的门扣上,这才走到外面的房间去。

“开门啊!”这大叫的声音,是爱德华一生中所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那是麦尔斯·亨顿的声音!爱德华虽然想喊叫,但是嘴张不开。他不仅嘴被堵塞住了,上面绑有布条儿,而且又被羊皮袍子盖着,怎么能够发出声音来呢?

爱德华只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声:“神父先生,那孩子在哪儿?”

“小孩?什么小孩?”

“什么孩子!请你不要装蒜了,神父先生。我刚才在森林的那边捉到拐骗小孩的两个歹徒,他们已经招认了,在他们追赶孩子时,发现孩子的足迹,证明是到你这里来了。赶快把小孩交出来。我是这小孩的保护人啊。”

“你是说那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小鬼吧?那就对了,昨天晚上,他在这里睡了一夜,天刚亮我就派他到前面村子办事去了。”

“什么?有事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儿就回来,你等一会儿。不过这孩子游荡惯了,也许一去不回。如果你急着找他,最好是马上追去,不然,他或许会跑掉了,反而误事。”

“老先生,你在说谎吧?那孩子不是这种人,他是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命令去跑腿的。如果你要叫他做事,他一定会斥责你失礼,准叫你自己去做。老先生,虽然你的胡子长得很漂亮,但是你的谎言却不高明,那孩子是不会服你的。”

“对,你说得不错。那孩子确是这么样一个人。不过,在我面前,他是抬不起头来的。所以,我的命令他是不能反抗的。信不信由你,他确实已经高高兴兴地为我跑腿去了。”

“老先生,你虽然是住在这座森林中,看起来却好像是个很有地位的神父哩。”

“嗯,我本来就不是俗人嘛。”

“不是俗人?这是什么意思?”

“好,那么我就把秘密告诉你吧。不过,绝对不要跟别人讲。”

老人的眼睛闪闪发亮,附在亨顿耳边小声说道:“我是天使长啊!”

听到这话,亨顿大吃一惊,这才明白这老人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想:“哎呀,天啊!这样看来,那个自称国王的爱德华真的乖乖地奉命到村子里跑腿去了。这真是‘疯子遇到神经病’,彼此显耀权威,这真是一出好戏,可惜我没有赶上。哦,现在不是想这些闲事的时候。我应该赶快决定,到底是该相信这个老疯子的话,在这里等那孩子回来呢,还是出去找他好呢?……”当亨顿交叉着胳膊考虑的时候,耳朵就听到:“呜……嗯……”一种很轻微的声音,弄不清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亨顿很奇怪,侧耳倾听。这是爱德华在他们两个人谈话的时候,使出全身的力量,好不容易才把盖在脸上的羊皮袍抖落到地上去,从被塞着的嘴巴里发出呻吟声,拼命向亨顿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