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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王子与隐士

“你一定也觉察到了吧!瞧你脸上已经露出了敬畏的神色。”老人声音有点激动,“我就是在这里被封为天使长的!在五年前的一夜,从天上奉命而来的天使们,驾临这间小屋里,授我以天使长的职位。当时穿过夜晚的天空,从天上降下一道光线,照到我的额角上,银光灿烂使人目眩。于是我就担任了天使长的职位。我在天堂的神殿里走过,跟圣祖们谈过话,还亲眼见到了上帝。”

讲到这里,老人忽然变得非常生气的样子,说道:“不过,只是就任天使长,我绝不满足。因为上帝在二十年前就答应过我,将来让我当教皇。因为有人从中作梗,所以没有当成教皇,而只担任了天使长。你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呢?就是那个家伙!那个暴君!那个坏蛋国王!他解散了我的教会,把我赶到了穷乡僻壤,剥夺了我非凡的天运!”

老人自己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发牢骚,还不时用拳头敲打自己的额头,后来大概是疲乏了,砰的一声就坐在火炉旁边,有气无力地问道:“国王,你饿不饿?”

“我饿了。”

“哦,那么,跟我一块儿吃饭吧,我也饿了。”

老人就马上从一个破旧的壁橱里拿出面包和爱德华一起吃了起来。虽然是很难吃的黑面包,可是爱德华因为太饿了,也只好勉强啃着果腹。老人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不时地对爱德华嘘寒问暖,偶尔还伸手摸一摸爱德华的脸,或是拍一拍他的头,表现出一种非常慈爱而亲切的态度。于是片刻之间,爱德华对老人消除了恐惧和反感,取而代之的是尊敬和亲爱的情感。

吃完饭以后,爱德华困得要命。老人看到了,就说:“啊,国王,你在打瞌睡吗?好,好,到这边来,好好地休息吧。”

他一边说一边领着爱德华走进隔壁的小房间,指着角落的一张床,要爱德华去睡觉。虽然这是一张又脏又硬的床,但总比没地方睡觉好得多。当爱德华一躺下去的时候,老人就替他把破毛毯盖上,又亲切地说了一声:“晚安。”

老人这才回到隔壁的火炉旁边去。他转回来以后,就以呆滞的眼神看着前面,像在考虑着重大的心事。不久,他的眼睛忽然又炯炯发光起来,随后马上站起来,走到隔壁房间门口,以天使长的严肃声调问道:“你的确是国王吗?”

国王从床上模糊地答道:“是的。”

“你是哪国的国王?”

“英国的——”

“什么,你说是英国的!嗯,那么,亨利八世死了吗?”

“啊,对了。我是他的儿子。请你不要再问了。我困得很……”

老人的眉头皱了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两只眼睛像野兽般地闪着凶恶的光。他用沙哑的声调说道:“你晓不晓得,把我们赶出来,使我们无家可归的,就是你的父王亨利八世?”爱德华什么话都没说,显然他已经睡得很熟了。

老人悄悄走过去,弯下腰仔细地看了看爱德华的安详的面孔,听了听他那平静的呼吸。“嗯,你睡了,睡得很好……”老人自言自语,脸上露出邪恶的微笑,又退回到隔壁房间里去找东西。找了好半天,才找出一把生锈了的菜刀和一块磨刀石。

“嗯,好不容易找到了。”老人又这样小声地说了一句,就把它拿到火炉旁边,嘴里一面念念有词,一面开始磨起刀来。这时,外边刮着大风,森林的树枝时时发出嘘——嘘——的声音。不过,爱德华的耳朵和老人的耳朵,都没有听到这种声音。爱德华沉沉地睡着了,而老人专心地在磨刀。

不久,老人用手指头试了试刀锋,咧嘴一笑,喃喃低语道:“嗯,刀锋已经磨得很利了。可以砍得动了……”

接着,他又继续磨刀,嘴里还是叽哩咕噜地叨念着:“这老家伙把我们整得好惨呀!可恶的亨利八世!……但是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掉进十八层地狱里去了。我没有亲自杀死那家伙,真是遗憾,还好,他的儿子跑来了。哼,我本来会当教皇的,现在只能做一个天使长,这都是那小子的老子干的好事。他压迫我们宗教团体,毁坏我们的教堂,把我逼到这里来。”

这时,喀哒响了一声,是爱德华睡在隔壁破床上翻身的声音。

老人大吃一惊,偷偷地跑去一看,爱德华仍睡得很熟,呼吸也很均匀。

“嗯,他睡得很好。不过,等一会儿我动手杀他的时候,他如果喊叫起来,岂不碍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老人考虑了一下,就在房间里找来了很多破布和绳子,悄悄地把爱德华的两只脚牢牢地绑在床上,又把他的两只胳膊捆在一起。

“这样一来,他不能动弹了。万一不行,再把他的嘴堵塞起来,就不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