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去看看她是不是菲利波的老婆。如果她是,就把这事儿交给我吧。”
于是,布鲁诺下楼,找到了菲利波和那姑娘,把卡兰德里诺的全部情况和他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全都告诉了他们;为了在他们害单相思病的朋友身上取乐,布鲁诺又与他们商量了每人应扮演的角色。然后,他回到楼上对卡兰德里诺说:“她果然是菲利波的老婆。所以我们得非常巧妙地处理这件事,因为如果让菲利波听到了风声,这件事就会越闹越大,我们可能跳进阿诺河也洗不清了。如果我有机会跟她说话时,你要我跟她说什么呢?”
“告诉她什么呢?对了,把我对她的爱转告给她,告诉她我对她的爱可以车装斗量,足有一千斗,洋溢流淌,汹涌澎湃地冲进她的心怀,等等。告诉她……告诉她我是她的乞丐,我的意思是我是她的奴隶,我任何时候都愿意为她效劳,听她支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把这事儿交给我吧。”布鲁诺说。
吃晚饭的时候到了,他们收了工,下楼来到院子里,见到了菲利波和尼科洛莎;在这里,卡兰德里诺成为大家注意的中心,只见他目瞪口呆地凝视尼科洛莎,做出求爱者通常表现出的各种明显的丑态,就是瞎子都能觉察出来。同时,尼科洛莎故意地去煽起他的欲火;因为她已经从布鲁诺那里得知了卡兰德里诺对她的痴心,所以她一边看着他的举动一边止不住地咯咯地笑。菲利波、布法尔马科和其他人都假装在一起聊天,没看见他们在彼此调情。
但过了一会儿,他们拉着卡兰德里诺一起离开了菲利波和尼科洛莎回佛罗伦萨去,这使卡兰德里诺痛苦极了。在路上,布鲁诺对卡兰德里诺说:“我可以肯定地说,你的爱情已经把她融化了,就像太阳把冰融化了一样;说真的,你带上雷贝克琴雷,给她唱几支情歌,她一定会从窗户里跳出来与你幽会。”
“伙计,你真的这样想?你真的认为我应该去取雷贝克琴吗?”
“当然。”
“我中午告诉你这件事儿时,你不相信我,对吧?”卡兰德里诺说,“我是一个知道如何实现愿望的人,没有第二个人能像我这样快地使一个姑娘头脑发热,对我一见钟情。天主知道,那些只知道傻笑的拿着西瑟恩琴西瑟恩琴(citherns):一种类似吉他的古代弹拨乐器。的纨绔子弟要花上多长时间去蹦蹦跳跳地追逐女人,那些笨蛋拿着地图和指南针也找不到他们的目标!你再瞧我拉雷贝克琴的样子,我会给你露出一两手的!我并非像我看上去的那样老:你看清楚了。我不老,这很明显,她看出来了!另外,一旦我把她弄到手,搂在怀里,她很快就会意识到我有多么年轻;老天在上,我要让她一时一刻也离不开我,让她像蜜蜂扑在蜜罐子上一样追求我!”
“啊,”布鲁诺说,“你会使她成为你的美餐的。我仿佛已经看见,你咬掉了她甘美的红嘴唇和她那玫瑰花般的双颊,然后你两口就把她吞下去了。”
这些话使他相信,他已经真的如愿以偿,飘飘然仿佛身在七重天了。他一路上唱着,跳着,快乐极了。第二天,他拿来了雷贝克琴,在她窗前,自己演唱自己伴奏,一支情歌跟着一支情歌,把大家乐坏了。不久,他时时刻刻都想见到她,他索性连活儿都不干了,一会儿跑到她窗前,一会儿跑到她门口,一会儿跑到院子里,就是为了能看上她一眼,而她则巧妙地贯彻布鲁诺的指示,故意经常露面让他看见。布鲁诺充当信使,偶尔把她的口信传给卡兰德里诺。当她不在别墅时(她经常不在这里),他给卡兰德里诺带来她的信,这些信使他心中充满了极大的希望;他对大家说,她要在亲戚家住一段时间,他暂时不能见到她。就这样,布鲁诺与布法尔马科使这场游戏不间断地进行,看着卡兰德里诺为讨姑娘的欢心花钱如流水,他们享受到了无尽的快乐;他们经常诡称应卡兰德里诺心上人的要求,替他送给姑娘各种各样的东西:今天可能是一把象牙梳子、明天可能是一个钱包、一把小刀或类似的小玩意;而他们经常给卡兰德里诺带回的是廉价的、徒有其表的假戒指,他对这些假戒指心醉神迷。此外,他还经常款待他们,对他们施以小恩小惠,以使他们对他的兴趣保持热心。
他们就这样使卡兰德里诺的求爱进行了两个多月了,但毫无进展;卡兰德里诺意识到他们的活儿就要结束了,如果他在活儿干完前不能把那姑娘弄到手,从而实现自己的爱情追求,那么他就永远也不可能成功了,因此他一再催促布鲁诺,恳求他一定要帮上他这个忙。当尼科洛莎回来时,布鲁诺与她和菲利波商量好,如何进一步对付卡兰德里诺。然后,他对卡兰德里诺说:“我的朋友,事情是这样的,你那个女人多次向我许诺,她会让你如愿以偿的,但她却一直没有实际行动。我认为她是在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既然她不履行自己的诺言,那么我们就强迫她履行诺言,不知你是否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