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科·弗尔塔里戈赌博输光后,拿走主人切科·安朱利埃里的钱包,又同样把他主人的钱全部输掉。但这位仆人心中还有个打算。
卡兰德里诺责备他妻子的那些话使大家笑得前仰后合。菲洛斯特拉托讲完了故事,内菲勒遵照女王的命令,开始了她的故事。
如果不是人们在谈吐时更容易暴露自己的愚蠢和卑鄙而且很难表现出明智和美德,那么就不会有人说话特别留神了。卡兰德里诺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这个愚蠢的家伙极其天真地以为自己得了病,即使是为了治病他也完全没有必要把妻子与他做爱时的小秘密癖好泄露出来。这使我想起了一个与此相反的故事,说一个聪明的人受到另一个狡猾的人的欺骗,使他蒙受耻辱并为之苦恼。这就是我要给大家讲的故事。
不久以前,在锡耶纳有两个青年,刚刚成熟,他们分别名叫切科·安朱利埃里和切科·弗尔塔里戈安朱利埃里和弗尔塔里戈:前者是一个颇有名气的粗野诗人(约1258年—1313年),相传是一个有点放荡的人。虽然在许多方面他们完全格格不入,但他们有一点是共同的:他们都不能容忍自己的父亲,这使两人结成好友,于是他们经常在一起,形影不离。
安朱利埃里是一个长相英俊且有良好教养的青年,认为在锡耶纳靠父亲补助活着根本算不上一种生活。他是一位红衣主教的门徒,所以当他听说这位红衣主教受教皇委派作为使节到安科纳的马尔凯地区公干,他决定去投靠他,希望以此改善一下自己的社会地位。他把这个想法对父亲说了,与父亲商量,请他把未来六个月的补助一次给他,这样他就能置办一些合适的衣服和马匹,体面地出现在教庭上,面见红衣主教。正当他四处物色一个合适的仆人时,消息传到了弗尔塔里戈耳朵里;他立即找到安朱利埃里,竭力恳求安朱利埃里雇用他,带他前往马尔凯地区:说自己愿做他的侍从、贴身男仆,什么都行,除了衣食住行外,他一分钱工资都不要。安朱利埃里回答说他不愿意雇用他,因为他看得出弗尔塔里戈虽然完全有能力履行好所承担的职责,但他是个赌徒,此外他还嗜酒。弗尔塔里戈回答说,他一定改掉这些恶习,并发誓一定做到。他的苦苦哀求最后说动了安朱利埃里,安朱利埃里同意收下了他。
一天早晨,他们一起上路了,在波科温托的一家旅店停下吃午饭。午饭后,因天气很热,安朱利埃里让店主为自己铺好了床,在弗尔塔里戈的帮助下脱下衣服,上床休息了,吩咐贴身男仆弗尔塔里戈在三点钟敲响时将他唤醒。安朱利埃里睡下后,弗尔塔里戈进了一家酒店,喝了一杯酒,然后就加入了那里的几个赌徒之中,那几个人不一会就把他身上带的钱都赢去了。然后,他们又把他身上的衣服也赢去了。因他急切地想捞回本钱,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离开酒店,回去找正在睡觉的安朱利埃里,见他睡得正香,就把他钱包里的钱全掏出来,回酒店再赌,这些钱就像他先前那些钱一样也都输在了赌桌上。安朱利埃里一觉醒来,起了床,穿好衣服,喊弗尔塔里戈过来,但因为找不到他,安朱利埃里猜想这个家伙可能像他过去那样醉得不省人事,躺在什么地方睡着了;于是他决定不去找弗尔塔里戈,听任他自行其是了。他叫别人替他把马鞍、旅行袋放上马背,准备到科尔西尼安诺时重新雇一个仆人。但当他与店主结账时才发现,钱包被人掏空了。于是,他大吵大嚷,引起一场可怕的骚乱,使整个旅店都听得见他的叫嚷,他声称他是在这家旅店里被抢劫的,他要叫人把旅店里所有的人都逮捕送往锡耶纳查办。正在这时弗尔塔里戈又只穿着衬衫出现了,他是偷了主人的钱输光后,又打算回来偷主人衣服的。当他发现安朱利埃里已经准备好要上马出发时,他说:“安朱利埃里,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还没准备好动身吧?等一会儿吧。我把我的紧身上衣抵押给了一个人,我拿了他三十八个铜币,我正在等着他,他一会儿就来;我相信,如果我们马上与他了结,给他三十五个铜币他就会把衣服还给我的。”
正当弗尔塔里戈还在胡诌的时候,来了一个人,他向安朱利埃里证明,是弗尔塔里戈偷窃了他的钱又给输光了,他说出了弗尔塔里戈输钱的总数。因此,安朱利埃里对弗尔塔里戈勃然大怒,用天底下最难听的话将他痛骂了一顿,要不是畏惧后果(如果不是怕天主的惩罚),他就会说到做到,要他的狗命。但他还是威胁说,他一定要使弗尔塔里戈上绞刑架,或者被捆绑着逐出锡耶纳。然后,他骑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