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艾伦娜说,“你不是在那些信里一直跟我讲真话,说你因为爱我全身在燃烧嘛!可我相信你只是那样开玩笑地说说罢了。无论如何,我现在得走了。就再等一会儿,不要绝望啊。”
艾伦娜的情人听了他们的全部谈话,高兴极了,然后他们又回到床上,但他们几乎没睡觉,因为在剩下的半夜时间里他们相互寻欢作乐并嘲笑外边那位学者。
那位不幸的学者冻得牙齿格格作响,几乎变成了一只鹳。他此刻意识到,他受骗了,他几次试图打开大门都未成功,并且寻找别的出路,但根本就没有。他像一头关在笼子里的狮子在院子里来回走着,他咒骂天气太冷,咒骂那女人狠毒,咒骂这寒夜太长,也咒骂他自己太天真。他对她满腔怒火,他对她长期炽热的爱瞬间变成了强烈而刻骨的恨,他在心中反复思考各种报复的办法:在此之前他渴望得到这个女人,而现在他最渴望的是向她复仇。
漫长的寒夜过去了,东方开始破晓,白天来到了。女仆按女主人的吩咐,下楼来打开院子的大门,假装对他表示了同情。“唉,”她说,“我希望他倒大霉,昨天晚上来的那个家伙!他整个一夜给夫人和我找了这么大的麻烦,而且他使你也挨冻一夜。但我劝你别多心,昨天夜里没办成的事儿,我们可以下次再做嘛。我知道我的女主人为这件事儿非常伤心。”
里尼埃里虽然非常气愤,但他十分明智,他知道威胁只不过是放在被威胁者手里的武器,使他更加提防,因此他强忍住了那换了别人就可能暴发的怒火。他丝毫没有流露出愤慨的激情,而是逆来顺受地说:“这真是一个我有生以来度过的最糟糕的夜晚,但我十分清楚这不能怪你的女主人;她亲自下楼道歉并安慰我,因为她为我感到难过。如你所说的,昨晚未能办成的事情下次还有机会办嘛。替我向她问候,再见。”
他十分艰难地回到了家,全身都冻僵了,直接躺倒在床上,他已经累极了,一躺下就睡着了。但他醒来时发现他的四肢实际上失去了知觉。于是,他派人请来好几位医生,告诉他们他在外面挨了冻,并保证接受他们的治疗。医生们立刻对他进行了有效的护理,逐渐设法放松了他的肌肉,治愈了他的瘫痪;如果不是他年轻,天气及时转暖,他遭受的那场折磨可能就会要了他的命。他完全恢复了健康,假装比以往更爱那寡妇,而把仇恨藏在心中。
过了一段时间,命运之神为里尼埃里提供了满足他心愿的机会。寡妇所爱恋的那个年轻人不再理会她对他的爱情,而迷恋上了另一个女人。他再也不去寡妇那里与她柔情蜜意,哪怕是一件能让她快乐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他也不为她做了。那寡妇因悲伤和痛苦而日渐憔悴。那女仆非常同情女主人,但却没有办法减轻她失去爱情的痛苦。她见那位学者像往常一样天天在她家门口走过,于是心里产生了一个愚蠢的想法:也许用魔法可以把女主人的情人召回来,那位年轻的有学问的求爱者可能精通这种魔法。她把这个想法对女主人说了,那愚蠢的女人竟也认真地接受了女仆的建议,也没想一想如果她的这位有学问的求爱者真的懂得魔法,他早就用它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她立刻吩咐女仆去问学者是否愿意用魔法帮她把情人召回来,并忠诚地许诺,如果他愿意,作为报答,她愿意满足学者提出的任何要求。
那女仆非常好地完成了任务。里尼埃里听了她的话,高兴极了。“赞美天主!”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那恶毒的女人以怨报德,我一心一意地爱她,她却残忍地折磨我。在天主的帮助下,我惩罚她的时候到了。”他对女仆说:“告诉夫人不要烦恼:即使她的情人远在印度,我也会很快把他弄回来,让他恳求夫人原谅他给夫人造成的痛苦。但是,夫人应该怎么做,我想直接告诉她,谈话的时间和地点由她决定。把我的话转告给她,并替我安慰她。”女仆带回了学者的口信儿,会面的地点安排在普拉托的圣卢齐亚教堂。
那寡妇与里尼埃里就在这座教堂里会面、交谈,只他们两人。艾伦娜完全忘记了她实际上差点让她的求爱者送命的事实,向他吐露被情人遗弃的痛苦,提出自己的愿望,恳求他挽救这一局面。
“夫人,说真的,”里尼埃里说,“我在巴黎的确兼学了魔法,而且对此十分通晓。但因为使用魔法是冒犯天主的,所以我发过誓永远也不为自己或他人使用魔法。然而我深受对您爱情的驱使,我简直不知道如何拒绝您向我提出的任何要求。因此,即使我仅仅因为帮助您使用魔法而下地狱,我也非常愿意去做,因为那是您要我去做的。不过我得告诉您,使用魔法可不是那么容易,特别是当一个女人想要挽回一个男人的爱,或一个男人想跟一个女人重归于好时,那就更难了。您要知道,魔法只能由当事人亲自去做,当事人还必须对所作之事完全自信才行,因为魔法得在夜里偏僻的地方进行,没有他人做伴。我不知道您能否做得了这一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