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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二章

然后,保尔又把目光转向冬妮亚,干巴巴地、一字一句地说:

“这位女士,拿起铲子,站到队伍里去,别学这头胖水牛的样,请原谅我的粗鲁,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什么人。”

保尔盯着冬妮亚的那双毛皮雪靴冷冷一笑,又补充说:

“我劝你还是铲铲雪,拿着车票上车。别打算留在这儿,前两天土匪还光顾过呢。”

他转过身拖着啪嗒啪嗒的套鞋,回到同志们那儿去了。

最后几句话显然对工程师起了作用。

冬妮亚说服丈夫留下来铲雪了。

晚上收工以后,大家向车站走去。冬妮亚的丈夫跑在最前面,他急着去列车上抢占位子。冬妮亚停了下来,让工人们走过去。走在最后的是拄着铁铲、疲惫不堪的保尔·柯察金。

“保尔,你好。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弄成这个样子。难道你在政府里面就找不到一个比挖土体面一些的差事吗?我还以为你早就当上了政委,或者跟政委差不多的官呢。你怎么搞得这么糟……”冬妮亚和他并排走着说。她并不知道,是保尔主动申请调到这样艰苦岗位上来的。

保尔站住了,用惊奇的眼光打量着冬妮亚:

“我也没料到你会变得这么……酸臭。”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温和的恰当词汇。

冬妮亚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保尔将铲子往肩上一扛,迈开大步走了。走了几步,他又说道:

“说句难听的话,我的粗鲁比起您的彬彬有礼要强得多。我的生活没什么可担心的,一切正常。而您的生活倒是变得比我预料得更加糟糕了。两年前,你还好一些,那时,你还敢和一个工人握手。可现在呢?你浑身散发出一种樟脑球的怪味。说良心话,你我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

日夜盼望的木柴已经近在咫尺,但是工程进度却缓慢得令人心烦,而伤寒病每天都要夺走几十个宝贵的劳力。

保尔·柯察金像喝醉了似的双腿打颤,摇摇晃晃地走回车站。他发烧已经有好几天了,可今天比往常烧得更高。

使筑路队丧失许多劳力的肠伤寒也悄悄地向保尔袭来。他以强壮的身体抵抗着,一连五天,他都挣扎着从铺着干草的水泥地上爬起来,和大家一起去上工。他穿着厚实的短皮大衣,冻坏的双脚上套着托人捎来的毡靴,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他每走一步,都感到有东西猛刺胸口,疼痛难忍,浑身发冷,牙齿打颤,两眼昏黑,树木都跟旋转木马似的,围着他转悠。

他勉强挪到车站。异常的喧哗声使他大吃一惊。仔细一看,那儿停着一列和车站一样长的平板车,上面载有列车头、铁轨和枕木。许多随车同来的人正在卸车。保尔又走了几步,终于失去了平衡。他迷迷糊糊感到自己倒了下来,头软软地摔在地上。滚烫的面颊贴在冰凉的雪上,舒服极了。

几个小时以后,才有人发现了他。他被抬进棚子里,呼吸困难,已认不清周围的人了。从装甲列车上请来的一位军医诊断说:“肠伤寒并发大叶性肺炎。体温四十一度五。”

保尔·柯察金所在的小队把人事不省的保尔送进了水泄不通的车厢。车上的人担心斑疹伤寒传染,拼命抗拒,不让他们上车,并且威胁说,在路上要把伤寒病人扔下去。

一个队员对那些阻拦者晃动着手枪,大声喊道:

“这个病人不传染!他非走不可,否则,我们就把你们统统赶下来!你们给我听好,要是有人敢动他一根毫毛,我马上通知沿线车站把你们全部赶下车,关到牢里。”

列车开走了。

在一个列车枢纽站上,人们从一列客车的车厢里抬出一具青年的尸体,死者长着亚麻色头发,尸体被放在站台上。他是谁?死因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当他们证实了这个小伙子的确已死亡,才吩咐将尸体抬到停尸房。

柯察金死亡的电报发到了省委。丽达得到柯察金死亡的消息,她拿起笔写了工作调动的申请,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地。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失声痛哭,因为一直以来她觉得眼泪是意志力薄弱的表现,保尔的死亡给她带来了刻骨铭心的痛楚。

城里的严寒已被战胜,可是却有人为此献出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