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是麻烦,本地没有这个东西不是更好么?”我撇撇嘴说道。“或许是西南风把它给吹到这儿来的。如果二位对这个东西有长足的兴趣的话,请你们跟我回我别墅的书房,我将给你们讲讲某个人的可怕经历,对他而言,这样的经历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极其恐怖而终生难忘的。”
回到书房的时候,我们发现默多克已经恢复到了勉强可以从床上坐起来的程度。虽然他还不时感到头晕目眩,并且一阵阵疼痛导致的痉挛折磨得他不时闭上双眼,但他还是断断续续告诉我们说,他自始至终都不清楚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只晓得自己刚下水不久就突然感到浑身极度疼痛,他是拼了最后一口气才从水里逃了生。
“看看这本书可能对你大有启发,”我边说边递给他那本大部头的书籍,“这里面有一篇令人恐怖的见闻辑录,这篇名为《户外》的文章是著名的自然观测家J·G·伍德的休闲之作,几年前,我无意间翻起这部书时立即被这篇文章中怪诞而神秘的氛围所吸引而对之有所了解的。书中记录了J·G·伍德有一次也不幸在水中碰上这种恐怖而致命的动物,为了警示后人,他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仔细研究和观察这种被恰如其分地称为氰水母的剧毒生物的生活习性及对人类可能造成的危害。据J·G·伍德严谨的研究和实验,这种恶毒的可怕生物的毒性与眼镜蛇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它给人类造成的折磨也要大得多。下面我就从他的文章中择取一些要点来读一下吧:
当游泳者看到一团松散成球状的、有无数根褐色的带粘膜的纤维的,如同一大把狮鬃毛和银丝的海生生物,请务必提高警觉,因为你看到的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就是可以在顷刻间致人于死命的螫刺动物氰水母。
“你看,还有比这个描述更有启发性的吗?
“随后他又讲了一次自己在肯特岛海滨游泳时不幸碰上这种动物的亲身经历。他发现,这被称之为氰水母的古怪动物习惯于伸出一种凭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长达五十英尺长的丝状触角,凡是不小心触到这些细若游丝的丝状体的人都有性命危险。他自称自己不过是在极远处触及它,也险些因此丧命。
一旦触及那些若有若无的丝状体,人的皮肤上马上就会现出不计其数的带血珠的不均匀的伤痕,这些不经意看来酷似鞭痕的红条纹实质上是细小的斑纹或小疱,而每个斑点都犹如一根烧红的细针扎向身体内极度敏感的神经。
“J·G·伍德解释说:那些斑点引起的局部疼痛只是整个难言痛苦中最轻微之处。
我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剧痛开始迅速从胸部向四肢发散,使我就像中了霰弹一样扑倒在地。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中,我在极度虚弱中感到自己的心跳就快停止了,然而,就在我自己觉得就要奔赴死地时,心脏似乎又突然开始亢奋起来,继而狂跳不止,仿佛它要冲出胸腔蛮横的束缚一般。
“尽管他不过是在波动的大海中轻微地触及到氰水母那张牙舞爪的纤细触须,根本就不像是默多克先生和麦弗逊先生在几乎静止的湖水中与之亲密接触,但是J·G·伍德还是觉得自己的魂魄开始脱离自己渐渐虚脱的肉体向死神的国度飘去。他还惟妙惟肖地描述了自己中了氰水母的剧毒后的恐怖模样,他几乎连自己的容貌都认不出来了:神色苍白憔悴、满脸沟壑纵横、浑身扭曲变形。好在他当时身上带了一瓶白兰地,他在极度口渴的情况下将之一饮而尽才碰巧解了氰水母致命的毒素,并侥幸得以生还。巴德尔警官,我现在就把这本书当成有利的证据交给你,因为光凭这几张薄纸和我们今天的发现你就足以了结这桩光怪陆离的麦弗逊的惨案。”
“同时它还可以免除你们对我的嫌疑。”默多克脸上带着讥讽的微笑插了嘴,“不过,我现在既不埋怨警官先生,也不想把错误归咎于福尔摩斯先生,因为这件案子着实太怪诞离奇了。而且我非常高兴自己能够与自己的朋友一起分享他在死之前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我觉得这是一个自己怀念他的最好方式,顺便也为自己洗刷可能的罪责。”
“非常抱歉,默多克先生!本来今天一大早我就准备着手破这个案子的,如若不是中途受到些耽搁的话,我肯定会在你之前到那片令人惊悚的暗水之中找出元凶,这样你今天就不会遭受如此多的痛苦和危险了。”
“你是怎么推测出这种古怪生物的存在的呢,福尔摩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