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弗朗西丝女士遭遇到什么不测?”
福尔摩斯神情严峻,摇了摇头。
“只当是一直把她软禁着好了,很清楚,放走她就等于自取灭亡。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我能帮上什么忙?”
“这伙人跟您打过照面吗?”
“没有。”
“可能往后他还将去别家当铺。如果是那样,我们又得从头开始了。换个角度看,他拿回的价码比较公道,也没有被询长问短,所以只要他急需现金,八成会重返博翁顿当铺。我就写张条子,由您带给老板,他会让您在店里守着的。如果那家伙来了,您就跟他回老巢去。但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不能拳脚相加。我需要您以名誉担保,未经我的审度和允许,您不可私自行事。”
整整两天,尊贵的菲利普·格林(我得提一句,他的父亲是一位著名的海军上将,曾在克里米亚半岛战争中指挥过亚速海舰队)没有带给我们任何消息。第三天黄昏,他冲进我们的客厅,脸色苍白,浑身发抖,魁梧之躯上的每一块颤动的肌肉都透露出兴奋。
“找到啦!找到他啦!”他大喊大叫着。
他太过激动以致有些语无伦次。福尔摩斯说了几句,平复了一下他的心情,推他落座到手扶椅上。
“好吧,现在,让我们听听来龙去脉。”他说。
“就在一个小时前她出现了。这一回是那个什么老婆,她拿来的坠子刚好跟先前那只凑成一对。她个子高挑,面皮蜡白,长着一双貂眼。”
“正是这位太太。”福尔摩斯说。
“她离开了铺子,我一路跟着。她沿肯宁顿道走去,我就在她后面。不久她又进了一家铺子。福尔摩斯先生,那可是殡仪馆。”
我的搭档有些吃惊。“哦?”他喉头一颤,掩盖不住冷峻外表下的急性情。
“她正与柜台里的女人讲话。此时我也跟进去。‘迟了。’我听到她这么说,或者是类似的意思。店家忙着解释。‘早就该送去的。’她回应道。‘得多花点工夫,不像往常呀。’她们见我过来,便停止交谈,所以我只好装模作样随便问了几句,然后就出去了。”
“您干得太出色了。接下来呢?”
“那个女人走出来,而我早躲到另一家店门口。她恐怕起了疑心,我觉得,因为她四下打量着。随即她叫住一辆马车。幸好我也找见一辆可以跟上。她在布里克斯顿的波特尼广场36号下的车。我打门口过,直到广场拐角停下,监视起这所房子。”
“您看见什么人了吗?”
“除了底层一扇窗户,其余都黑咕隆咚的。百叶窗拉上了,瞧不到里面。我傻站着,正在犹豫下面该怎么办,这时有两个男人开过去一辆带篷的货车。停车后,他们从货厢里搬出一件东西,搁到大门口前的台阶上。福尔摩斯先生,那是一副棺材。”
“噢!”
“一瞬间,我真想要硬闯。门却开了,准备放两个家伙抬棺材进去。开门的正是那个女人。可就当我愣在那儿时,她瞥了我一眼,没准儿已经认出我了。她有些吃惊,慌忙又把门关上。我记得对您的应承,就赶来了。”
“您干得好,”福尔摩斯说着,在半张纸片上草草划了几个字,“没证件我们不能合法搜查,最好由您去办,只要把这条子送给头头弄到一份就行。可能有点棘手,不过我想私贩珠宝这一桩也就足够了。莱斯垂德会负责所有细节的。”
“可说不定他们这会儿就要杀了她。棺材能用来干吗,除了她,还会再装殓谁呢?”
“我们将全力以赴,格林先生。一刻也耽误不了。放心交给我们吧。现在,华生,”等我们的委托人匆匆离去后,他接着说,“他会去调动正规部队。我们呢,一如既往,非正规编制,可必须展开我们自己的一系列行动。情势如此危急,我也只好豁出去了,再怎么不择手段也照样名正言顺。速往波特尼广场,刻不容缓。”
“让我们再把头绪理一理,”他说着,此时我们的马车已飞过国会大厦和威斯敏斯特大桥,“这伙恶棍起先离间弗朗西丝女士跟她的贴身仆从,然后哄骗这颗忧伤的心共赴伦敦。即便她写了几封信,也肯定都被中途扣下。通过某些同党,他们租到一所装修妥当的公寓。一住进去,她就成了笼中之鸟,而他们便趁机将这批贵重珠宝据为己有,那正是他们当初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们已开始变卖其中的一部分了,表面上似乎也风平浪静,因为他们压根不曾料到竟然还有人在关切这位女士的命运。一旦放了她,毋庸置疑,她就会去告发。因此她决不可能被放出来。但是,他们也不可能凭着一把锁永远囚禁她。所以杀人,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案子看来非常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