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上的玻璃划掉了一块,”伯爵说道,“一盏可以遮光的提灯,一串‘夜莺’,写字台已经撬开一半,这可是千真万确的。”
卡德罗斯只觉得脖子上的领巾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真想找个角落躲起来,找个地洞钻下去。
“不用说了,”伯爵说道,“我看您是本性难改,刺客先生。”
“长老先生,既然您什么都知道了,您一定知道干那事的可不是我,那是‘卡尔孔特人’干的,当初审我就这么定案的,所以给我判的也只是服苦役。”
“这么说您服满刑了,现在我看您真想再把您送那儿去吧?”
“不,长老先生,我是靠一个人帮忙出来的。”
“这人倒是为社会帮了一个大忙。”
“啊!”卡德罗斯说道,“不过当时我的确许诺……”
“所以说,您又想以身试法了?”基督山打断卡德罗斯的话说道。
“嗨!是的。”卡德罗斯忐忑不安地说。
“旧病复发……如果我没有弄错,您这样就得押解沙滩广场巴黎处决死刑的场所。了。活该,活该,diavolo意大利语:魔鬼,恶棍。!对您这种人我们国家就是这么说的。”
“长老先生,我一时糊涂……”
“所有的罪犯都是这么说的。”
“因为穷……”
“住嘴,”布佐尼轻蔑地说道,“人因为穷可能去求人施舍,可能溜到面包店门口偷块面包,但不至于看到一幢楼里没有人,就钻进去撬写字台。当初我把那颗钻石给了您,珠宝商若阿内斯去您家买这钻石,刚给你付了4.5万法郎,您就把他杀死,连钱带钻石您都抢走,这难道也是因为穷的缘故吗?”
“饶了我吧,长老先生,”卡德罗斯说道,“您已经救过我一回,您就再救我一回吧。”
“光凭您这么说不行。”
“您就一个人吧,长老先生?”卡德罗斯握着双手问道,“您有没有带了宪兵来准备逮我?”
“我就一个人,”长老说道,“我会再次怜悯您,我心软,以后可能还会惹出新的麻烦,我可以不管这些,这次放您走算了,但是您必须向我说实话。”
“啊,长老先生!”卡德罗斯喊道,一边在胸前握着双手,朝基督山走前一步,“我说,您简直就是我的大救星!”
“您刚才说有人把您从苦役犯监狱救了出来?”
“喔!这是真的,我卡德罗斯可以发誓,长老先生。”
“救您的那个人是谁?”
“一个英国人。”
“他叫什么名字?”
“威玛勋爵。”
“我认识他,以后我会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撒谎。”
“长老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么说,是那个英国人保护了您?”
“他要保护的不是我,而是和我拴在一条铁链上的一个科西嘉青年。”
“这个科西嘉青年叫什么名字?”
“贝内代多。”
“这是个教名吧?”
“他没有别的名字,他是个弃儿。”
“所以,那个年轻人是和您一起逃出来的?”
“是的。”
“怎么逃的?”
“当时我们在土伦附近的圣芒德里埃服苦役。您知道圣芒德里埃这地方的吧?”
“我知道这地方。”
“呃,中午12点钟到1点钟大家正睡觉的时候……”
“苦役犯睡午觉!这么说,对这帮家伙还真够关心的!”长老说道。
“那当然!”卡德罗斯说,“人又不是狗,不能老是干活。”
“是狗倒也好了。”基督山说道。
“趁别人睡午觉的时候,我们两个稍微往边上挪了挪,事先那个英国人派人给我们捎了一把锉刀,我们就用这锉刀把脚镣锉开,然后游水逃了出来。”
“这个贝内代多现在怎么样了?”
“我一点都不知道。”
“可是,您应该知道的。”
“我真的不知道。一到耶尔我们就各奔东西了。”卡德罗斯一边说,一边向长老又迈了一步,似乎想让这句分辩的话分量更重些,但是长老在原地站着寸步不动,还是那样不动声色,俨然是一副审案的样子。
“您撒谎!”布佐尼长老说道,口气之威严简直如同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长老先生……”
“您撒谎!那个人还是您的同党,说不定您这次犯事就是拉他狼狈为奸,合谋着干的吧?”
“喔!长老先生!”
“您从土伦逃出来以后,靠什么过日子?回答!”
“凑合着过呗。”
“您撒谎!”长老第三次这么说,口气越来越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