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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9月5日

这个人,他毕竟还年轻,他的想法不一定正确,但至少有他独到的一面,现在他行将离别世上他所喜爱的一切,抛弃那给他家庭带来温暖的生活,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必然思绪万千,非笔墨所能形容。但是,他虽然额头挂满汗珠却仍忍辱含羞,虽然珠泪盈眶却仍对天仰望,我们也可略微知道他的思念。时钟的指针不断地向前推移,两枝手枪都已上好子弹。他伸手拿起一枝,嘴里喃喃地念着女儿的名字。接着他又把这致命的武器放下,拿起笔写了几个字,他似乎觉得对爱女的诀别的话还未说尽。然后他再一次朝挂钟转过脸去,这时他已不再按分计时了,而是读秒了。他重新拿起手枪,嘴微张着,两眼紧紧盯住挂钟的指针,然后拉枪栓给手枪上膛,他听着这声响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额头又一次挂满汗珠,但更加冰冷透人,他的心已被哀伤极其残忍地撕碎。他听到临楼梯的那扇门的铰链嘎地响了一下,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钟即将敲响11点钟。他没有转过身来,而是静等科克莱斯喊那一声“汤姆生—弗伦奇商行代表到”。他正举起手枪,枪口渐渐贴近嘴巴……

突然他听到一声喊叫,那是他女儿的声音。他转过身来,一眼望见朱丽,手中的枪顿时滑落了下来。

“爸爸!”万分喜悦的姑娘气喘吁吁地高喊道,“得救了!你已得救了!”她扑到父亲怀里,一只手高高举起一只红丝钱袋。

“得救了!我的孩子!”摩莱尔说,“你说什么?”

“是的,得救了!看,你看呀!”姑娘说。

摩莱尔接过钱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因为他模模糊糊地还记得,这钱袋原先是他的。钱袋里一边是一张287500法郎的期票,而且已经签收。钱袋的另一边是一颗榛子一般大的钻石,还附着一张羊皮纸的字条,上面写着:“朱丽的嫁奁。”摩莱尔用手摸了一下额头,他觉得这是在做梦。这时,时钟连敲了11下。这当当的报时钟声每敲响一下,都仿佛是一把钢锤“当”一下敲到他的心上。

“喔,孩子,”他说道,“你讲讲吧,这钱袋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在麦杭巷15号6楼一间可怜的小房间的壁炉角上找到的。”

“可是,”摩莱尔高喊道,“这钱袋不是你的呀。”朱丽于是把上午收到的信递给父亲看。“你是一个人去的吗?”摩莱尔看完信问。

“埃马纽埃尔陪我去的,爸爸,说好他在博物馆街的拐角上等我,可真奇怪,我出来的时候他不在那儿了。”

“摩莱尔先生!”楼梯上有个声音喊道,“摩莱尔先生!”

“是他在喊。”朱丽说。

就在这时,埃马纽埃尔进了办公室,他高兴和激动得嘴都合不上了。“‘埃及王’号!”他喊道,“‘埃及王’号!”

“喔,什么?‘埃及王’号!你疯了,埃马纽埃尔?这船已经沉没了,你是知道的。”

“‘埃及王’号!先生,信号说的就是‘埃及王’号,‘埃及王’号进港了。”

摩莱尔倒在他椅子上,他已支撑不住了,也集中不起精神把这前前后后的事理出个头绪,因为这实在是难以置信,闻所未闻,简直像是神话故事。这时他儿子也走了进来。

“爸爸,”马克西米利安喊道,“你怎么能说‘埃及王’号已经沉没了呢?码头⊥岗已经打出信号说‘埃及王’号进港,而且这船也确实正在进港。”

“大家都听我说,”摩莱尔说道,“真要是这样,那一定是上帝创造的奇迹,太不可能,太不可能了!”然而,他双手捧着的钱袋,那张签收了的期票,那颗光彩夺目的钻石,不都同样是难以置信的吗?但又都是千真万确!

“喔,先生,”科克莱斯也不由得喊了起来,“这‘埃及王’号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吧,”摩莱尔站起来说,“我们去看看吧,假如这消息是假的,但愿上帝能可怜我们。”

他们都下了楼,摩莱尔夫人一直在楼梯上等着,这可怜的妇人连上楼进办公室的勇气都没有了。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卡纳比埃街。码头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一见摩莱尔,大家都给他让路。“‘埃及王’号!‘埃及王’号!”人们纷纷喊着。

果然,闻所未闻的奇迹就在眼前。圣让堡的正前方一艘帆船正在下锚和收帆,船尾写着白色大字:“埃及王”号(马赛摩莱尔父子公司),船的大小和模样同那另外的‘埃及王’号完全一致,船上装的也是胭脂红和靛青。甲板上戈马尔船长在指挥,佩内隆这老水手正挥手向摩莱尔先生打招呼。再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就是证据,而在场的上万人则都是证人。

摩莱尔父子在堰堤上拥抱起来,目睹这一奇迹的马赛人都在为他们鼓掌欢呼。这时,一个蓄着满脸黑胡须的男子正躲在一处哨亭的背后,远远望着码头上的热闹场面,心中十分感动,他喃喃自语地说:“尽情欢乐吧,高贵的心。上帝必为你过去和将来的善行而降福于你,但愿我的感谢之情同你的慈善之举一样,无声无息不为人知。”于是,带着一丝愉快和幸福的微笑,从他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乘着大家都被这少有的奇事所吸引,谁也不来注意他的时候,来到岸边当码头用的狭小的台阶上,连喊了三声:“雅科波!雅科波!雅科波!”一艘小艇向他驶来,接他上了船,接着送他到一艘设备豪华的游艇边上。他像水手一样,非常轻快地一跃,登上游艇的甲板,又一次望了望摩莱尔。这时的摩莱尔高兴得热泪盈眶,正热忱地同旁边的人一一握手,他目光茫然恍惚,似乎想在天上寻找他一心要感谢的,然而又是不可知的大恩人。

“现在,”那位陌生人说道,“再见了,善良、仁慈和感激!再见了,快乐和喜悦的情感!我已替天报偿了善人……愿上帝容我代行惩罚恶人之责!”说完,他打了一个暗号,那游艇似乎就等这个出发的信号,即刻向港外大海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