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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人红衣墨发，身躯凛凛，腰插匕首，嬉笑自如，“好徒弟，来瞧瞧师父给你带的重逢礼。”长枪乱箭中，雨水纷杂，马蹄踏过的地方溅起浑浊的泥滴，胡乱泼洒在那件银白披风上，像极了下笔后一撇过了头后的废画。
“师傅，还是晚些再教我剑法吧！”我奋力抵住太子的长枪，借力腾空，越至太子身后，离方灵均近了些许。“现在学正好！等为师给你博回几分颜面，等着！”方灵均将弓丢入我怀中，用箭身击中我的手腕，我吃痛一松，回神时，轻云剑已然失了手。
方灵均扬手一刺，剑势挟雨，眼看着将要夺身穿入那人，太子有所察觉，一个纵身跃至上空，方灵均转势将剑一挑向上，却被那人躲开了去。太子的长发略显凌乱，身姿却依旧笔挺，眸如点星，却让人感受到了无尽的寒意。
“你是月舟喊来的援兵？只可惜，你成不了他夺权的刀刃，哪怕今日成功，你也只能跪谢他的天恩，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太子将长枪重重立于泥地中，发束上的金冠绣着苍鹰图腾，重甲间的焰纹鲜红刺眼。
“我想要什么不甚紧要，倒是太子殿下着实要想想，这天家富贵，无人不晓，为人主者，予夺生杀，这泼天的权势，太子又能担得起几分？”
方灵均依旧是那副嬉笑的模样，可这笑意却始终抵达不了眼底，反而带着些许凛冽锐气。
“我担不起，月舟便能担得起吗？”太子哑然失笑，却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且不论在尊卑礼法里我是最有资格的那一个，就论如今，在登上那个位置之前，谁都无法放下手中刀刃去回头，这一场无休止的战斗，他又能赢多少轮？”
我看见雨水落在太子的发丝，顺着他的轮廓滑落，抚过那像是饮酒后微红的唇。然后滑落至他宽厚的肩。
“千古以来，与天下争锋，谁又能是永恒的赢家？”我抬眼看向太子，心下一沉。一时黑云蔽日，天雷阵阵，闪电裂空，远方似有僧人敲醒古老的钟，耳边除了刀伐剑击，还回荡着悠远清透的钟鸣。
我想起幼时起早练功，太子总是起得比我早，然后他总会在寝殿外的那棵桂花树下等着我。哪怕我与他说不用再等了，每当我起晚了时辰，慌张跑出门时。他还是会依靠在那棵树下，向我招手。只是不知道为何，在我答应母后放弃太子之位后，他再也不曾出现了。
太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眶腾地变红了半圈，他低声似有凝噎，“母后总说，是你让着我，是因为你敬爱我，如此这般我才能走到今天，可我也有自己的努力！武师说我剑法不如你，于是我转投练枪，是我的勤学苦练让我全然走过这长夜难路。”，太子垂眼看向脚边沾上泥泞浑浊的袍角，身后是无数被淤泥覆身丑陋的尸体。
“我从未想过伤你，哪怕将你的府邸给围困起来。册封大典后，所有大臣都明里暗里说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我不信，我想问你，我想问问所有人，可我也恨不得逃开所有人，可我能逃去哪儿？我步步进退的路又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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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怕我与你一样，又恨我与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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