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冥殃将阮媚轻轻地推进自己的房间，并把衣服递了过去，说：“把衣服换上吧。”看到她眼底的担心，又说：“我就在外面等着。”
阮媚点点头，看着房门被关上后，飞快地穿好衣服，用放在桌上的凉水匆匆洗了一把脸后，长呼了一口气。正准备出门时，瞥见了铜镜中的自己，繁杂地盘绕在头顶的灵蛇髻真是叫人恶心。她一把抽出固定用的金色玉梅簪，稠密乌黑的长发如丝绸一般地铺下，随意地梳了几下后，阮媚走出了房间。
一开门，便看到了冥殃。
“还是这样好看。”冥殃抬手拢了拢她的秀发。阮媚浅浅地笑着。
“不让我进去吗？”他拉了下里衣的衣裾，笑道，“我还没穿外衫。”说着，他向前走了两步。
阮媚一惊，连忙也向后退了两步，一来二去，她和冥殃都站在了屋子里。冥殃走到床边，作势要脱下外衣，“我要换衣服了，你随意吧。”
“我我我、我去给你打水。”阮媚几乎跳起来，端着木盆向外小步跑去，盆中的水在摇晃中溅出来几滴，打湿了她的裙摆。
门外聚集了很多人，有些姑娘看到老婆婆骇人的死相，掩着面慌张地逃走了。
阮媚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温度试好的清水在人群中穿行，尽量不碰撞到其他人。当她回到房间里时，冥殃已换好了衣物，笑吟吟地望着她，他接过木盆放在桌上，随意捧了一把水向脸上拍去，再接过阮媚拧干的毛巾抹了一把脸，就算是洗好脸了。
阮媚伸手似是要端水盆，冥殃按下她的手，说：“就放在这儿好了，会有人来收拾的，我们出去吧。”顺势，他自然地牵过她，就像昨夜阮媚牵他的手一样。
一下子，两个人的手都温热了起来。
阮媚借住的房间门口，人里三圈外三圈地挤着，好奇又有些惊恐地议论着。
“就是她！”阮媚被这一声大喝吓得向后缩了一步。只见人群中一个年龄不大却极有气势的女子从人群中站出来，手指着阮媚大声质问：“姐姐我可记得你。说，租给你一夜的屋子里怎么冒出了一具尸体？是不是你杀的人？”
这女子正是倚香苑如今的鸨儿，倒也有些能力，刚接手每几月，却将倚香苑打理得井井有条。
“鸨儿何必如此恶语相向。”冥殃上前一步，将阮媚拉到身后，“不知鸨儿可否查出老妇人的死因？”
“中毒。”
“从何处入体？”
“茶水。”
“桌上的茶水？”
“是。”
“那茶水何来？”
“……”
鸨儿的气焰一下低了下来，没了话。
“这茶水可是你们倚香苑的？”冥殃毫不犹豫地追问。
“是。”鸨儿咬牙答道，“但谁都可能下毒，且绝不可能是我们倚香苑的人做的！”
冥殃没答话，而是回头看了一看阮媚，阮媚开口说：“是老婆婆自己下的毒。”
“啊！”人群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婆婆本想害我，最终却自己误食了毒茶。”她缓了口气，继续说：“婆婆说她现在是倚香苑打杂的下人。”
“怎么可能？我们从未见过她！”有人接话。
鸨儿也有些愠怒，“就是，这老妇人从未出现过，怎么会是倚香苑的人？”
冥殃捏了捏阮媚的手背，像在安抚她，他转过头道：“既然老妇人的身份目前无从得知，到底是谁下的毒也无法查明，我们也没受伤，便不予追究了。”
“可这老妇人怎么办？”鸨儿问道。
冥殃解下腰间别着的钱袋，打开，取出两锭白银递过去，“要处理一个人，怎么多银两够了吗？”
“够了够了，多谢公子。”鸨儿接过钱，嘴脸都不一样了，“小琴，把她拉到后山埋了，再找个道术士做做法，别留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冥殃小声地对阮媚说：“我们赶紧走吧。”
“为什么？”
“她们要找道术士，要是找来了那个藏玡怎么办？”
“也是。”阮媚弯了弯眼角，说“赶紧走吧。”
这时，一个小厮端着一只酒壶急匆匆地跑过来，芬芳的桂花香沁人心脾。“姐姐，姐姐，酒来了。”
“真是慢死了！”鸨儿接过酒壶，走进已经没有人的屋子里，把酒哗啦一声洒在了什么东西上，嘴里不高兴地嘟囔着：“真是可怜姐姐我精心养的白鹤芋了，都烧成这样了，不知道桂花酒还有没有用？”
“一定有用，一定救得活！”小厮咧着嘴附和道。
“救不活就怨你，慢手慢脚的。”
阮媚突然笑了起来，声音软软地说：“冥殃，我们走吧。”
“嗯。”冥殃一手提着包袱，一手牵着阮媚，两人带着各自的心绪，离开倚香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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