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弃歌 11

Chapter　　11
　　
　　
　　
　　“叮——”杯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一群年幼的人却故作成熟，像个大人一样豪迈果断的喝完一整杯酒。然后又神色不善的看着亦。
　　“阿亦，你可是迟到了哦。”一瓶啤酒嘭的一声放在亦的面前，所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刚开盖的啤酒还吐着白泡，亦用手抹掉瓶口的白泡，湿糯感没有让亦退缩，而是比那些小少年更加豪迈的，直接仰头喝整瓶啤酒。
　　冰凉的啤酒从嘴角溢出然后顺着脖子开始四处满溢，最后不知道在哪里消失。
　　空腹喝下的啤酒让亦的大脑有些微微眩晕与沉醉，可是他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眼睛环视四周有种无法言喻的自信。
　　“哟——嫂子，亦哥来了。”尚未成年的少年们，行为还是如此幼稚。
　　亦是如此自然的上前左手搂着她的腰，她只是安静的看她。那时候的孩子还是那般年幼，男孩的身高还未超过女孩，可是他们却相互说着喜欢，学着成年人的爱情。
　　也仅是爱情。
　　她回过头看和她差不多高的亦，眼中全是温柔。
　　“对不起……”
　　亦突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打断她的话，笑着和身边的人说话。
　　“我要离开了。”
　　搂着她腰的手突然晓得僵硬。
　　“真的对不……”
　　“没关系。”亦的表情是在笑的。昏暗中一道光打过来，酒杯中的酒反射出琥珀色的光，“那，再见。”
　　“你不问为什么？”周围的声音已经渐渐淡了下来，原本的欢闹开始消散。
　　“出去说吧。”亦装作很帅的样子推开ktv包厢的门。
　　穿越大厅，里面的灯光让人眩晕。
　　“你是在骗我的吧？”亦突然温和的笑起来，就像以前每天和她腻在一起那样的温柔。
　　“没有……”她的双手捂着脸，眼泪开始从修长的指间流出，“对不起。”
　　“为什么？”亦扶着栏杆的手开始用力，指节泛白。
　　“因……”
　　“他妈的为什么！”压抑的怒火突然爆发，换回她更大声的哭泣。亦抬起头，在繁华的都市里看不见星空。
　　“对不起……”她蹲在地上仰着头看亦，脸上眼泪纵横，“我只有我妈一个亲人……”
　　“所以……”亦咽下口中的呜咽，蹲下身，捧着她的脸。泪痕让亦感到一种温润感，还有泪水顺着亦的手掌往下流，“所以你要走了？”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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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沉默良久的亦转身开始离开，幼稚的他好像突然成熟了。
　　“太早的爱情，能许诺的，就只有，在未来，我陪你去一所高中，一所大学，然后结婚……没有价值，没有意义，可能在某一瞬，就突然断裂了。”
　　“年幼的爱情，就只有承诺。”
　　“或者撕开承诺。”
　　“我们明明每天都看到阳光，我们却非要说这个世界不够灿烂。我们明明不懂爱情，我们却非要说我们爱的不够深。”
　　“年幼的我们，除了欺负真正爱我们的人，还能够欺负谁。”
　　亦脸上挂着微笑，背对着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然后身影渐远，亦的影子被灯光拉长，然后跳动着消失在尽头。
　　
　　
　　“……你……哭了。”竹音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抚摸亦的泪痕。
　　“别哭了好不好。我回来了，我们不是说了要一起上高中吗，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不会走了。”竹音抱着亦，把头放在亦的肩膀上，也开始流泪。
　　亦没有说话，他的双眼看着前方，一点一点在心底清算着伤痕。
　　
　　“别这样好不好……”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全是软弱，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捧着亦的脸，“你看看我……”
　　“嗯。”亦正视她的双眼，“我要去军训了。”
　　亦手腕的伤口被覆盖上了一层深紫色的药水，手腕轻微的动作都换来疼痛的感觉。亦并没有在乎，他熟练的翻身下床，然后转身离开，留下错愕的竹音。
　　
　　
　　
　　
　　到操场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线已经变得有些暧昧。归队的时候天哥饶有兴趣的看着亦，毕竟在这个年纪敢在手腕划那么深伤口的孩子也不多见。
　　一个方阵走过，卷起的烟尘竟然有些扑朔迷离。
　　倾泻的日光开始变得昏暗，而亦却已经变得波澜不惊。他知道在不远处的教学楼有个人一直在看他，那种追逐感在这里都能感受到。一刹那，他的精神恍惚，又好像看到了很早很早的他们，一瞬间燃烧的火焰好像能照亮世界。亦嘲讽 的笑了笑，倾泻的日光最终没有洒落在亦的骄傲的脸上。
　　陆萱回过头看亦，却发现亦的表情不再温和。明明亦是在习惯性的笑着的，可是她却从亦的脸上感受到了冷峻。
　　
　　
　　其实她以为亦是一个阳光都追逐的少年啊……
　　
　　
　　
　　其实亦曾也是这样一个少年啊，是一个阳光追逐的少年。可是现在，连暧昧的暮光倾泻在亦的脸上，都看不出来更多的温暖。好多人看亦，看现在的亦，都觉得亦好温暖好温暖，可是，有多少人见过最早的，从里到外都是善良和温暖的亦呢？
　　陆萱瞥见亦手腕的伤痕，她不知道看起来成熟的亦为什么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在她妹妹的折腾下再次裂开，新鲜的伤口变成紫红色，看起来不显得狰狞，偶尔有血丝从伤口溢出也显得不够明显。
　　那个亦曾深爱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今天的军训终于结束了。亦像陆萱走过来。好像在一瞬间，亦就变了一个人。温暖，灿烂，一种灼热的感觉笼罩着亦。
　　“走，走吧？”亦看着陆萱，眼神有些轻佻，可细心下来的陆萱终于发现亦的眼睛深处的空灵和那种轻佻是相互抗拒的。
　　“你的书包……？”陆萱最后看了一眼亦的手腕，最终没有说她妹妹的事。
　　“不带了。我们回家吧？”
　　嗯——？我们？陆萱感到有些错愕，可是亦却没有给她一丝反应的机会。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搂住了，然后从背后来的力让陆萱开始前进。陆萱偏着头看亦，好像忘记了挣扎，可是她看到亦却在回头看着他们教室所在的那栋教学楼。
　　昏暗的阳光从亦的鼻梁上方倾泻而下，可是落在陆萱的眼里却不及亦的目光更加耀眼。陆萱看到亦的眼中浮现出一个人影，然后一闪而过。
　　走了一段距离后陆萱终于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挣脱亦的怀抱，妄图搭上公车回家的她，却被反应更快的亦拉入怀抱，这次不再是像刚才那样单手搂着她的肩膀，而是把她死死的抱紧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