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学,听说你不要命地去招惹了三班那位有名的大才子?” 林焕宇前脚刚踏进宿舍的门,后脚都还没来得及抬起,祁森幸灾乐祸的声音就穿越了重重的障碍物,传到他的耳朵里。 祁森坐在宿舍八人共用的书桌前,周围散落了一地的草稿纸。 他看着浑身挂彩的林焕宇,一脸失望:“招惹了那个怪物,你怎么还能竖着回来?”顺便叹了口气,“你命怎么那么大。” “不是横着回来的我辜负了您的万分期待,还真是抱歉了。”林焕宇翻了个白眼,扔了串钥匙给祁森,“帮我从柜子里把药拿出来。” 片刻后祁森温柔地对着林焕宇笑了笑,把手中的药连同钥匙扔到林焕宇手中。 然后马上就听到了林焕宇的嚎叫。 “祁大少爷!我柜子里那么多治皮外伤的药你怎么就给我拿了个痔疮药?!” “林同学你这是瞧不起痔疮药吗?林同学你这样是不行的啊林同学,痔疮药可是我们人类的好伙伴!”祁森一脸严肃,“那可是能够直达你内心的东西!” “……直达我的皮肉就够了我不需要什么东西来直达我的内心!” “林同学你这样是不行的喔林同学,乖乖听大人的话把痔疮药涂在眼睛上,治愈你残破不堪的身体时顺便治愈下你那残破不堪的内心。” “……” 最终还是林焕宇自己一瘸一拐地起身走到自己的柜子前。 祁森已经在算他的题了,看样子就知道他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甚至都懒得理人了。 林焕宇跟祁森同宿舍一年多,祁森很了解他,可他却不了解祁森。 林焕宇是什么事情都会说出来的性格,而祁森却从来都不说。可即使什么东西都不说,祁森也总不会是一个人,别人不会去招惹他,而他也从不招惹别人。 林焕宇觉得祁森就是朵奇葩。 在他擦药的期间,祁森已经扔了两沓草稿纸到地上。 祁森有个习惯,计算完的纸总是随手就扔到地上,他大少爷不拘小节,只是苦了每次都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的林焕宇。 因为林焕宇最初搬进宿舍的时候跟祁森打了个赌,然后毫无意外地输了。 输的代价就是要负责收拾祁森在宿舍期间扔下的计算纸,不能拿去扔,要捡起来装订好并标上日期。 林焕宇每次哭丧着脸收拾祁森的计算纸,每次看着纸上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每次都会深深怀疑祁森跟他是否在同一星球上。 他看着埋头计算的祁森,又看了看浑身挂彩的自己,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变态的思维能力跟我们平凡人的就是不一样。” 祁森头也不抬,懒洋洋的回了一句“哪里哪里我只是个平凡的高中生而已”,继续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我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平凡的高中生会拿着微积分和相对论整日埋头研究。” “这只是我这个平凡的高中生的一点小兴趣而已,”祁森停下笔看了一眼有点出神的林焕宇,“你最近受什么刺激了?” 林焕宇沉默了一会,“我妈说我哥最近可能要回来。”他顿了顿,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他还回来干什么?!” 祁森突然间站了起来,连椅子也带倒了,“林焕宇,我要回家两天,帮我请下假,理由是胃痛。” “诶?为什么这么突然……喂,你有听到我说话吗?你就这么走了?喂!还真走了什么人嘛这是……” 许多年以后,林焕宇偶然一次在草原上看到受伤的幼年雄狮。 他恍恍惚惚地想,那头小狮子的眼神,为什么跟当年祁森的眼神,那么相似呢? 而有所不同的是,祁森人前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想,是为什么呢? 在司机啰啰嗦嗦的关于“要按时吃饭啊”“睡前不要玩手机啊”“要跟同学好好相处啊”之类的叮嘱声中,祁森一边在他那堪比旅行背包的书包中翻出别墅的钥匙,一边漫不经心地笑着:“王伯啊,如果你是我父亲就好啦,我肯定会乖乖听话的!” “你这孩子真是……有空就回家一趟啊你爸爸呀……” 祁森突然打断他:“好了王伯,接下来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路上小心,拜拜!” 然后笑眯眯地关上了门,把书包扔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漫无目的地点着遥控器。 他坐在地上,听着空荡荡的房子里传来的回声,假装有人在楼上跟自己说话。 他想起林焕宇同他说过的话,想起林焕宇今天说哥哥要回来时的冷漠。 他双手抱紧膝盖,轻声说:“没什么好羡慕的。” 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总是没有的人比拥有的人更加清楚。 祁森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心想大约是刚刚外面的沙尘造成的。并没有特别想哭。 他从书包里拿出林焕宇帮忙买的方便面,吃完之后不知对谁说了一声晚安就沉沉睡去了。
[图片来自韩国同性悬疑电影《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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