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年华。（二十五）

Chapter. 25　 　

　　如果你在突如其来的疲倦之中暂停片刻，这世界就会隆隆地滚成一堆，形成一种障碍，阻挠自己的进展，甚至最小的一粒尘土，也会挟着不堪承受的压力，洞穿无垠的天空。——泰戈尔《游思集》。一一。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仿佛厌倦了冒险。苛求平静的年华。最小的尘埃落下，都会发出诺大的声音。响彻。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可上帝毕竟是弄人的。他总会在人类满足和幸福后，再带来黑暗。突如其来。无穷无尽。 　

  　

　　学校仿佛永远都是嘈杂的。说话声和打闹声永远是校园的主题。 　

　　可再喧闹的校园中，也会有安静的人吧。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游移而来，像是从另外一个星际来访地球。可每当我这么和蚀晓说的时候，蚀晓总是一副很无语很无语地看着我，然后一字一句地对我说：“晴天，你是不是奥特曼打小怪兽看多了？”她盯着我，用着奇特的目光。我则是很倔强很倔强地将目光顶过去，然后一个人小声地叹气了一声。 　

　　唔，假如对流年说的话，她肯定不会这么想的吧。我努了努嘴。嗯哈，毕竟流年还是和我一样幼稚的呢。 　

  　

　　谁说时间是最伟大的治愈师？见他的大头鬼去吧。 　

  　

　　时间，应该是苦涩的咖啡呢。喝的时候，埋怨咖啡的苦涩。可喝完了之后，嘴里的余香，到底还是让人舍不得。我这么想着，轻声笑了笑。时间是值得埋怨的，可，这种埋怨也就是它的魅力之所在吧。时间也算是魔术师吧。一秒钟，改变了少女的出走。一秒钟，决定了人的生死。何况已经这么久了呢。那，流年，你还好么。这才是我最想要知道的呢。 　

　　我搓了搓手掌，安静地走着命运的计划。嗯，或许，总有一天，我真的能碰到这样的人也说不定呢。顺势天命吧。 　

  　

　　老班头沉默地把考完的试卷发下来。身边的空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似的。只剩下莫名的气压笼罩于心。 　

　　老班头的眼睛像是弥漫着大雾。难以言怀。只是当我拿到试卷的时候，他抬起头，轻轻地对我笑了笑。我摸摸后脑勺，啊，这考试是不是把人的脑袋烧坏了。我低着头，坏坏地笑了笑。 　

　　或许，他的笑一样只是伪装。只不过暴风雨的前奏罢了。靠。谁听说过猫给耗子拜年的。 　

  　

　　——“这次，同学们考得不太理想。” 　

　　老班头蹲着他特有的鸭子步，站在讲台上，在我看来，像似小丑一样。我把试卷丢到一遍，分数什么什么的都不去理睬，然后我便开始为欢迎暑假倒计时。 　

　　倒数20分钟，老班头唾沫横飞。口水喷洒到第一排的同学。与此同时，我麽了一把汗。 　

　　——“考得比较差的有这样几个同学……” 　

　　我把耳朵一捂。这些东西早就已经厌倦了。脑海里是轰隆轰隆的嘈杂。隐约之中带着莫名其妙的旋律。是尘埃落尽罅隙里特有的声音，不断地在我脑海中回响。渺茫。空洞。无助。可在我听起来却是那么地宏大。压过零零散散的喧闹。 　

　　倒数15分钟，窗外的阳光突然消失，留给偌大的操场，沉闷的阴霾。 　

　　——“考得比较好的同学有这些，你们要向他们学习啊。看看人家怎么学，你怎么学……”学习。呵。学习就能代表全世界么，就能拯救全世界，就能使人不在孤单。就能……使我不在孤独了么。可笑的理论。 　

　　像是沉睡的冬熊被惊醒。赫然发出震惊百兽的声音。 　

　　也像是破晓。或亦是花开花落。有什么东西似乎突然突然地从我心底惊醒起来。突然突然准确地告诉我，自己，应该是坏学生啊。 　

  　

　　于是心底，便埋下一颗灾难的种子。 　

  　

　　倒数10分钟，光芒被雨水所折射，投射到玻璃上，水波的潋滟使得阳光落上阴雨的印记。 　

　　——“这次进步比较大的有……”老班头仍在喋喋不休。我趴在桌上，带着一种脆弱孩子特有的姿势。虽然外表上那么刚直坚强。可，心底早就承认了自己的脆弱了吧。一次一次的坚强，被一次一次旁人的谩骂，所一次一次地摧毁。笑话。因为这个世界上，或许根本早就已经没有绝对的坚强了。所谓的坚强，只是通过爱先生的相对论而言的。 　

　　倒数9分钟，时光沉睡在流岚里。风带走人群的希望，以及带来希望。摇曳着花朵，宣布它的软弱。臂膀和脸颊感触红木桌子的冰凉。嗅到森林的清新。胡乱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这些平常的事物，乱七八糟，却又是献给自己最好的青春祭。 　

　　——“现在拿出试卷，我们来讲一下错的多的几道题……”侧起脸。看见蚀晓瘦弱的身躯以及流年恍惚着的影子。她们两个，像是黑与白，亦是海和天。区别是那么的显著，可却有着虚无的界限。海与天总归有重叠的流影。海色会印入天穹，天幕也总归垂入海中。黑与白呢。也是因为有了重叠和像似，甚至是全等，才有了灰这么一种颜色的吧。流年和蚀晓不相似的同时，可又带给我同样的温暖与炙热。 　

　　倒数8分钟，浮云缭绕碧琼。蔚蓝的交织，诠释自然的踯躅。想不出除了太阳与流云，什么能够拥抱苍穹。这或许也是对人自由的限制与约束吧。可是要知道缄默并不是那么好受。 　

　　——“这是很基础的题目了，不应该错。我们上次还讲过的……”支起头，开始背诵最近看的《游思集》。嘴边发出无尽的喃喃，耳畔荡着无言的娓娓。“我听见雷鸣般的洪水，把我的生命从这个世界翻腾到那个世界，从这个形体翻腾到那个形体，把我的存在分散在无穷的礼物的浪花里，撒在哀愁里和歌曲里……”已经淡忘了脑海里关于童年的一些记忆。或者说，那些甜美可爱的记忆，在就被那场车祸所断送。只是记得从小看泰戈尔的抒情诗集，便下意识地去背诵和吟唱它。早就养成了一种习惯。或许是童年唯一遗留给我的东西。 　

　　倒数7分钟，内心为暑假的来临而放肆地大笑。考试的痛苦渐渐落入模糊的无底的洪流。难隐的激动淹没我的意识。盛夏特有的暑红色感染我眼中的万物。像是进入夏天的轨迹。 　

　　——“这题4分才算正常，没到4分的回去重做……”我呵气，漫不经心地玩弄我手上的笔。让它在洁白的纸上，留下自己毫无章法的印记。让它为自己圈出一圈属于自己的地域。 　

　　倒数6分钟，内心开始挣扎。突然想起世俗的丑恶。然后胃就似乎开始翻腾。 　

  　

　　除了疼痛的真实，一切似乎归于虚无。脑袋里的乱哄哄，也只是反映了一部分自己恍惚流溢出的感受罢了。 　

  　

　　——“把自然段都标一下序号，圈划一下每段的主要对象……”时间开始凝固。似乎变得越来越慢。快淡忘了空间货是未来。觉得尔安于这样便好。听卷子翻动清脆沙沙的声音，闻铅印独有的气味。我盼望时间还在流逝，铃声有朝一日送进我的耳朵。 　

　　倒数5分钟，所有的东西除了暑假都开始黯然失色。我想起《high school musicalⅡ》里面的少男少女放假之前欢呼雀跃的样子。以前都会去嗤笑他们，可最终自己的心情却还是和他们一样。 　

　　——“这题答案是……”老班头的话语一点也没有结束的意思。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好吧，俗气一点说真的是这样。我像那只蚂蚁一样的焦急不安。似乎觉得时间不会再继续，暑假不会到来。流年不会回来一样。 　

　　倒数4分钟，觉得自己在忍受残酷的刑罚。脚不安地推搡着前排的板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班长你把这一题的答案说一下吧……”记起《游思集》里的一句话，“你们的时光还没有来到。”现在算是确确实实深深刻刻地理解这句话了。脑袋里不安的细胞甚至会想，那么明天太阳还会不会升起这样幼稚无聊可笑小儿科的问题。 　

　　倒数3分钟，风吹过树枝的声音让我烦躁。 　

　　——“这次我们班有一个满分作文……”呵，肯定又是哪个老师的宠儿。我将思绪收拢了些。等待着铃声的审判。结束掉胡思乱想。 　

　　倒数2分钟，“他的名字是……”我敢打赌肯定很多好学生这时挺直了腰板，等待着虚荣心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