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给我的一生造就了许多风景。好的。坏的。以及许多许多怎么也数不清的感情,轰轰烈烈,可最终还是扑向了盛大的死亡。
如果时光翻回到两年前,即便是已经告诉我了死亡的降临,我也仍是会踏上那部死亡的末班车。义无反顾。
——歪瓜,晴天这几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疑惑的语气,惊讶的口吻。
——哈。有可能呢。要下雨了,晴天要变成阴天了。
嘲讽的语气,嬉笑的口吻。
很不经意间地,我听到这么两句话。歪瓜和裂枣叽叽喳喳的议论,我有点心烦。
啊。我不学习,你们就说我是问题学生,我学习,你们就说我创了奇迹。真是无懈可击的话语呢,无懈可击到我手足失措。那么,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来满足你们呢。
我摇摇头,将挎包甩到靠椅上。
世界,总算是走入正轨了呢。
时间:7月30日。天气:晴天。事件:初二,期末考试。
无论怎么逃避,我所担心的期末考试最终还是会来临,像不速之客似的。我打赌,耶稣小时候也肯定不喜欢考试,就和现在的我一样,一样的厌恶。
……
十一点四十分。考试结束时间在十二点四十,不算上提前交卷,也不算上什么客观原因。现在的我,手上把握的,仅剩下一个小时了。
夷光一中的语文试卷,全市都是有名了的难。堂堂大班长的最高记录也只不过一百分左右,更何谈我这区区一坏学生呢。呵。
转了转笔,这次的作文题目是用的以前中考题目——你我走过的日子。
该怎么说这个题目呢。有点小小的微妙。想这个题目的时候,心就像一团白纸被温暖的手蹂躏,等待着,慢慢展开的韵律。
你我走过的日子。看到这个题目,脑海里会温暖地浮现出母亲的笑容。蚀晓的。流年的。夜阳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微笑在黑暗之中。然后我能看见鲜血的飞洒,泪水的划过。接着看却这些人在我面前轰轰烈烈地倒下,理应其德地去迎接死亡。
会觉得自己心理变态。
我拜托你,杨天晴,你母亲大人,流年大人和蚀晓大人不都还健在嘛。你怎么能说这么对不起她们的话呢。
仰了仰头。黑色的钢笔安静地躺在白色的卷子上。
阳光从玻璃斜射进来,温暖了红木桌的一角。耳旁只是秒针轻轻走动的声音。全世界唯一的声响。
左侧的女生轻轻喘着气,指尖流露出淡淡的薄雾。世界像是睡了。醒着的只有上帝。
我低着头,任刘海遮住眼睛。透过黑色的雾去看这世界。你说,世界就会不会变成黑色?
脑子很混乱。好多好多东西都混到了一起。三次根式。将来完成时。主宾短语。凸透镜成像……可是,谁又说混乱的时候,不是一个相对的清晰时刻呢。脑海里闪过一道光。
原来,我还一直忘却了一个人呢。
父亲。
那场车祸中逝去的父亲。
那个若不是我无理取闹要去流年家就不会死去的父亲。
原来我一直都忘记了。
他,本是和母亲一样重要的人呵。他和母亲一起赋予我了生命。一起创造了我。那么,我就可以这么轻而易举,茫然地忘记他吗?
——不。
父亲呵。你我走过的日子里,你竭力为我撑起我的天空。
父亲呵。你我走过的日子里,你默默无闻地甘于当幕后英雄。
父亲呵。你我走过的日子里,你给予我认清这个世界的黑白颠倒的力量。
定好了题目,那么写起来自然就会轻松了吧。你我走过的日子,父亲你就是黑暗中的战神阿瑞斯,带领我们,冲破黑暗。
全世界在我脑中睡熟。秒针走过。带来全世界的声响。
突然会觉得一个世纪不也是这么过去的么。安安静静,偶尔的素年锦时。父亲呵,你是否是在厌倦了红尘之梦后才熟睡去了呢。
我们在凡世间寻求的。又是什么答案?
会不会是无解的方程式。无法探求的热效应。不可逆转的化学混料,不能加热,无法凝练?
我们的一生说到底,只是一个探寻的过程罢了吧。父亲?
火焰熄了。房间黑了。风暴来了。灾难降临。
你是全世界唯一的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