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打击一下丈夫,以为他会大发雷霆。谁知杜·洛瓦只是笑了笑,说道:“你是说,我和你那戴绿帽的丈夫一样?”
玛德莱娜不禁一怔:
“噢!乔治!”
杜·洛瓦一脸嘲讽地说道:“怎么啦?那天晚上你不是已经承认,让弗雷斯蒂埃戴过绿帽子吗?”
接着,他又用一种充满同情的语气说道:“可怜的查理!”
玛德莱娜转过身去,不理会他。沉默片刻后,她对杜·洛瓦说道:“星期二我们家有客人,拉罗舍—马蒂厄夫人和佩尔斯缪子爵夫人会来吃晚饭。你可以去请一下里瓦尔和诺贝尔·德·瓦伦吗?我明天去请瓦尔特夫人和德·玛莱尔夫人。或许,还可以请到里索兰夫人。”
这段时间以来,玛德莱娜利用丈夫在政界的影响,拉拢了一批需要《法兰西生活报》支持的参议员和众议员的太太。这些夫人有的自愿到她家,有的则是被玛德莱娜“强行”拉过来的。
杜·洛瓦回答道:“好,我负责邀请里瓦尔和诺贝尔。”
自从那次布洛涅园林散步回来后,杜·洛瓦就对妻子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妒忌情绪和仇恨心理。今天晚上他终于逮着机会,报了“一剑”之仇。他兴奋地搓着双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每次提到弗雷斯蒂埃,他都称其为“戴绿帽的”。他知道,这样一来,玛德莱娜肯定会气疯的。整个晚上,他语带嘲讽,把“戴绿帽的弗雷斯蒂埃”说了不下十次。
现在他再也不会跟死人生气了,他还要为他报仇。
他的妻子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仍然笑脸相迎,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第二天,玛德莱娜准备去邀请瓦尔特夫人。可是,杜·洛瓦想抢在她的前面单独会一会老板娘,看看她是否真的有意于他。这让他觉得很有意思,心里十分得意。既然有这样的可能……那么……为什么不……
下午两点,杜·洛瓦来到马勒泽布大街。仆人将他带进客厅。他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瓦尔特夫人来了。她热情地伸出双手: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可不是什么风把我吹来的,是因为我想见您。我受一种力量的驱使来到这儿,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该对您说些什么。可是我最终还是来了!这么早就来打扰您,不知道您是否能够原谅我的冒昧和坦率?”
杜·洛瓦半献殷勤半开玩笑地说着,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语气听起来却很认真。
瓦尔特夫人一时惊呆了。她脸上泛着红润,语无伦次地说道:
“但是……真的……我不明白……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杜·洛瓦接着说道:“我尽量让这次表白显得轻松愉快,因为我不想吓着您。”
两人紧挨着坐下。瓦尔特夫人故作轻松地问道:
“那您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喽?”
“当然!这些话藏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可是,我一直不敢说出来。因为大家都说您为人严肃、刻板……”
这时,慢慢平静下来的瓦尔特夫人问道:
“为什么要选择今天?”
“我也不知道。”杜·洛瓦压低嗓门说道,“或许是因为昨天回家后,我一直对您念念不忘吧。”
瓦尔特夫人面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够了,别再孩子气了!说点别的吧。”
话音刚落,杜·洛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她吓了一大跳。瓦尔特夫人想站起身,杜·洛瓦却用双臂紧紧抱住她的腰,充满激情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疯狂地爱着您!请您现在不要说话。天知道,我已经失去理智了!我爱您!……噢,您知道我有多爱您吗?”
瓦尔特夫人感到胸口一阵窒息,喘息不定。她想说话,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用手拉扯着杜·洛瓦的头发,极力躲避他凑过来的嘴唇。她的头使劲地摆动着,双眼紧闭,不愿意看到杜洛瓦。
杜·洛瓦隔着衣裙,在瓦尔特夫人的身上不停地抚摩揉捏。这阵突如其来的爱抚让她难以自持,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他猛地站起身,想要抱住她。可就在放手的那一刹那,瓦尔特夫人往后一缩,避开了他的纠缠。她穿过一张张椅子逃到房间的另一头。
杜·洛瓦觉得,如果这时追过去,未免显得有些好笑。于是他顺势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用手捂着脸,假装痛苦万分地抽噎着。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站起来,说了声“再见”,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客厅。
经过前厅时,杜·洛瓦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杖。走在街上,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好了,总算大功告成了。”接着,他寄了封信给克罗蒂尔德,约她明天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