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书,有《五经同异》三卷,已刻;《唐宋韵补异同》,未刻;《昌平山水记》二卷,已刻;《营平二州史事》六卷,未刻;《营平二州地名记》一卷,已刻;《北平古今记》十卷,未刻;《建康古今记》十卷,未刻;《京东考古录》一卷,已刻;《山东考古录》一卷,已刻;《岱岳记》八卷,未刻;《万岁山考证》一卷,未刻;《海道经》,未刻;《官田始末考》一卷,未刻;《谲觚》一卷,已刻;《下学指南》一卷,未刻;《当务书》六卷,未刻;《菰中随笔》三卷,已刻;《救文格论》一卷,已刻;《亭林杂录》一卷,已刻;《经世篇》十二卷,未刻;《茀录》十五卷,未刻;《二十一史年表》十卷,未刻;《熹庙谅阴记》,未刻;《圣安纪事》二卷,已刻;《明季实录》,已刻;《十九陵图志》六卷,未刻;《顾氏谱系考》一卷,已刻;《亭林文集》六卷,已刻;《亭林诗集》五卷,已刻;《亭林余集》一卷,已刻;《亭林佚诗》一卷,已刻;《诗律蒙告》一卷,未刻。
四、亭林先生的思想
亭林先生是清代学风的开山祖师。我们看了上面所举的著作,可以见得他的研究方面和所以影响以后学术的一个大概。
他生在那学者“束书不观,游谈无根”的时代,眼见得那一班道学先生空谈明心见性,把明朝三百年的天下断送了,于是他首先起来反抗。他说道:
刘石乱华,本于清谈之流祸,人人知之。孰知今日之清谈,有甚于前代者?昔之清谈,谈老庄;今之清谈,谈孔孟。未得其精而已遗其粗;未究其本而先辞其末。不习六艺之文,不考百王之典,不综当代之务,举夫子论学论政之大端一切不问,而曰“一贯”曰“无言”,以“明心见性”之空言,代修己治人之实学。股肱惰而万事荒,爪牙亡而四国乱;神州荡覆,宗社丘墟。(《日知录》卷七《夫子之言性与天道》)
又说:
以一人而易天下,其流风至于百余年之久者,古有之矣:王夷甫之清谈,王介甫之新说;其在今日,则王伯安之良知是也。孟子曰:“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拨乱世反诸正,岂不在后贤乎?
他既认定了王派明心见性的学风,是“神州荡覆,宗社丘墟”的原因;于是,提出“经学即理学”一语,教学者反求诸古经。他说道:
愚独以为“理学”之名,自宋人始有之。古之所谓“理学”,经学也,非数十年不能通也;故曰:“君子之于《春秋》,没身而已矣。”今之所谓“理学”,禅学也;不取之五经,而但资之语录,校诸帖括之文而尤易也……《论语》,圣人之语录也。舍圣人之语录而从事于后儒,此之谓不知本矣。(《与施愚山书》)
这就是清朝考证学的先声。
他以为学问只在日常行为极平实处,就是所以致用。他说道:
窃以为圣人之道,下学上达之方,其行在孝悌、忠信,其职在洒扫、应对、进退;其文在《诗》《书》《三礼》《周易》《春秋》;其用之身,在出处、辞受、取与;其施之天下,在政令、教化、刑法;其著之书,皆以为拨乱反正,移风易俗,而无益者不谈……其于世儒尽性至命之说,必归之有物有则,五行五事之常,而不入空虚之论。
在这极端实用主义的学术观上面,他提出“博学于文”、“行己有耻”两个标准。说道:
愚所谓圣人之道者如之何?曰“博学于文”;曰“行己有耻”。自一身以至于天下国家,皆学之事也;自子臣弟友,以至出入往来辞受取予之间,皆有耻之事也。“耻之于人大矣”,“不耻恶衣恶食,而耻匹夫匹妇不被其泽。”(《与友人论学书》)
他把自一身以至于天下国家,都当作学问的事情,是前此空谈心性、学非所用的玄学的反动;也可以见得他所谓“文”并非辞章之谓,乃一切事物的条理。所以说道:
夫子之文章无非夫子之言行与天道,故曰“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日知录》七《夫子之言性与天道》)
因为他把文解作一切的事理,所以他对于天文、地理、河漕、兵工之事,莫不精究。他说道:
多闻则守之以约,多见则守之以卓;少闻则无约也,少见则无卓也。
不幸而在穷僻之域,无车马之资,犹当博学审问,古人与稽;以求是非之所在,庶几可得十之五六。若既不出户,又不读书,则是面墙之士,虽子羔原宪之贤,终无济于天下。(《答友人论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