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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丑上-3.2

孟子

  孟子说:“这个很难说清楚。它作为一种气,是最大最刚的,用正直去培养而不伤害它的话,它就会充满于天地之间。它作为一种气,与义和道是紧密配合的,否则,就会软弱无力。这种气是积累了义而产生的,不是靠偶然用义突袭一下就能取得的。只要行为使自己感到问心有愧,这气就会变得疲软了。我所以说告子从来不懂得什么是义,因为他把义看成是外在的东西。一定要在平日有所作为时自然合乎义,而不要故意做作,每时每刻都不要忘记此事,但也不要勉强去帮助它成长。不要像宋国人一样:有个宋国人,担心他的禾苗长不长,而把苗拔高了,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对家里人说:‘今天累坏了!我帮助禾苗生长了!’他儿子赶快跑去一看,禾苗全都枯萎了。世上不帮助禾苗生长的人实在很少。那些认为培养工作没好处而放弃的,就是不锄草的人;那些不按照规律硬去帮助生长的,就是拔苗的人。这非但没有好处,而且还害了它。”

  公孙丑又问:“什么叫作善于分析了解别人的言辞呢?”

  孟子说:“听到偏颇的言辞,我知道哪里片面了;听到过分的言辞,我知道哪里失误了;听到邪僻的言辞,我知道哪里背离正道了;听到躲闪的言辞,我知道哪里理屈词穷了。这四种言辞,如果从内心产生,便会在政治上产生危害;如果体现于政治举措上,便会妨害国家各种事务。即使圣人再出现,也必定会赞同我说的这些话的。”

  公孙丑说:“宰我、子贡擅长讲说言辞;冉牛、闵子和颜渊善于阐述道德;孔子兼有他们的长处,但他还是说:‘我对于辞令,并不擅长。’那么老师(既知言,又善养浩然在之气)已经是圣人了吗?”

  孟子说:“哎!这是什么话!以前子贡问孔子道:‘老师已经是圣人了吗?’孔子说:‘圣人,我还不能做到,我能做到的只是学习不感到满足、教人不知疲倦罢了。’子贡说:‘学习不满足,那是智的表现;教人不知疲倦,那是仁的表现。既仁又智,老师已经称得上是圣人了。’圣人的称号,孔子都不敢自居。你这是什么话!”

  公孙丑说:“过去我听说过,子夏、子游和子张都各有孔子一方面的长处,冉牛、闵子和颜渊大体接近于孔子,但比不上他博大。请问老师自居于哪一种呢?”

  孟子说:“暂且不谈这个。”

  公孙丑说:“伯夷和伊尹怎么样呢?”

  孟子说:“他们处世之道不同。不是他认可的君主不事奉,不是他认可的民众不使唤,世道太平就出来做官,世道昏乱便退而隐居,这是伯夷的处世态度。什么君主都可以事奉,什么民众都可以使唤,世道太平也做官,世道昏乱也做官,这是伊尹的处世态度。应该做官就做官,应该退隐就退隐,应该长久就长久,应该短暂就短暂,这是孔子的处世态度。他们都是过去的圣人,我没能做到他们那样。至于我个人的愿望,则是要学习孔子。”

  公孙丑问:“伯夷、伊尹与孔子,他们能相提并论吗?”

  孟子答道:“不。自有人类以来,没有能比得上孔子的。”

  公孙丑又问:“那么他们有相同的地方吗?”

  孟子说:“有的。如果他们得到方圆百里的国土而成为君主,他们都能使诸侯来朝见,天下统一。要他们做一件不合道理的事、杀一个无辜的人来得到天下,他们都不会干。这是他们相同的地方。”

  公孙丑再问:“请问他们的不同在什么地方?”

  孟子说:“宰我、子贡和有若,他们的智慧足以了解孔子,即使夸张一点,也不至对所喜爱的人虚加赞扬。宰我说:‘以我来看老师,比尧、舜高明得多。’子贡说:‘见到一个国家的礼制,就了解这个国家的政治;听到一个国家的音乐,就了解这个国家的道德。哪怕从百世以后来评价百世以来的君主,没有一个能违背孔子的主张。自有人类以来,没有能比得上孔子的。’有若说:‘难道只有民众如此吗?麒麟相对于走兽,凤凰相对于飞鸟,泰山相对于土堆,河海相对于路上的那些小水潭,都是同类。圣人相对于众民,也是同类,但却远远地超过了他的同类,大大高出他的同类。自有人类以来,没有哪一个能像孔子那样伟大的。’”

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