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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贫民窟中的王子

“哎呀,不行,老这样胡思乱想,等一会儿连我也会发疯的。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世界上未必有第二个,哪里会有这样凑巧的事情呢?我不相信。就拿双胞胎的贝蒂和南希来讲吧,我这个做母亲的人看来,还是能够很清楚地辨别出来。照这样一想,汤姆必定是真的疯了,所以他的言语举动,才大大地改变了的。咳,连对自己的儿子都发生了怀疑,真是糊涂。想想看,他的父亲约翰喝醉酒的时候,同没有喝酒的时候,态度就大不相同,何况这孩子疯了呢?”

老妇人心里左思右想,自己劝告自己:赶快把这些无聊的念头除掉,快睡觉吧。但是,翻来覆去总不能够除掉心里的疑虑。“无论怎么想,他跟汤姆还是有些不同。”

母亲终于想到:“对了。有没有什么方法,来试验他一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汤姆?总而言之,如果不弄个明白,那么今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唉,想个什么好办法呢?”

当她正在绞尽脑汁的时候,听见从那边角落里“嗯……嗯……”地传来了轻微的呻吟声。那个少年,好像在做什么可怕的噩梦,呓语连篇。

可怜的王子,受尽了一天的折磨,的确太疲倦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汤姆的母亲听到这种痛苦的哼声时,突然想起一条妙计,于是马上爬起来,又跟刚才一样,蹑手蹑脚地来到汤姆身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对了。用这个方法,来试验一下。汤姆在年幼的时候,胆子很小。有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放鞭炮,使他大吃一惊,从此以后每逢有人从背后吓他一下,或是当他睡着了的时候,突然把他叫起来,他总是慌慌张张地捂着眼睛,这已成为他的一种习惯了。

“对了,我去把汤姆叫醒过来,看他是不是还有那老毛病……”老妇人慢慢地走近王子身边,看见睡在稻草窝里的王子,正紧皱着眉头,打着轻微的鼾声。她悄悄地把蜡烛亮光挨近王子的脸,突然使劲地在王子耳边下的地板跺了几下。王子被这意外的响声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瞪着汤姆的母亲。这时,王子虽有点受惊的样子,但并没有用手来捂着眼睛,只是用疲乏的声音问道:“你还没有睡吗?不早了,快点去睡吧。”

汤姆的母亲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子的脸,好一会儿才闷声不响地回到那边去,把蜡烛吹熄了躺下睡觉,但是心里面仍是七上八下的。“唉,这孩子虽然大吃一惊,但是没有用手来捂眼睛,这跟汤姆的习惯不同。无论怎样神经错乱,未必连很多年的老习惯都会忘掉吧?”

她的疑惑越来越深。可是也不能光凭这一点,就断定他不是汤姆。在还没有试验以前,本来以为这是好办法,哪晓得在试验以后,又想到:“疯了的人,或者连习惯都会改变,也说不定。唉,睡吧。迟早总会明白的……”于是,她就勉强把眼睛闭上了。

没有可怜母亲的打扰,疲惫的王子终于又可以安静地进入梦乡了。时间一小时又一小时地溜过去,不知不觉天快亮了,他的睡意开始减轻,不久他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含糊地喊道:“威廉爵士!”过了一会儿又喊道:“嗬,威廉·赫伯特爵士!你快来,听听这个荒唐的梦,我从来没有……威廉爵士!你听见了吗?嗨,我还以为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叫花子哩,还有……嗬,听着!卫队!威廉爵士!怎么的!难道没有宫廷侍卫在这里吗?哎呀,真该收拾一下这些……”

“你不舒服吗?”他身边有人悄悄地问道,“你在叫谁?”

“叫威廉·赫伯特爵士。你是谁?”

“我?我不是你的姐姐南希还会是谁?啊,汤姆,我忘了!你还是在发疯哪——可怜的孩子,你还是在发疯哪,我真希望没有醒来听到你这些疯话才好哩!请你千万不要再胡言乱语了,否则你又要挨打了!”

大吃一惊的王子稍稍翻身坐起来,那些发僵的伤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只好又躺下来,但是脑子已经清醒了,他一面呻吟,一面懊恼地发现:“糟糕,这原来还不是一个梦呀!”曾经养尊处优的王子还是身处在阴暗潮湿房子的杂草堆中,身上穿着的仍旧是破破烂烂的衣服,并且和小偷、乞丐们混在一起。

在一阵悲痛过后,他开始听到外面有些嘈杂的喊声,好像是只相隔一两排房子的距离。再过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咚咚咚的敲门。在黑漆漆的房子里,听到约翰的声音在问:“是谁?”紧接着他便爬起来,走过去把房门打开,外边有人小声在说:“喂,约翰,赶快逃走吧!”

“什么?”

“你刚才在走廊那边,用木棍打倒在地上的那个老头儿,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怎么会晓得,管他是谁呢!”

“喂,那是牧师安德鲁哟。据医生说,他的伤势很严重,说不定就会死去。你这家伙,如果怕警官抓去坐牢的话,就赶快开溜吧!”

“是吗?那真糟糕!谢谢你来告诉我。……喂,大家都起来,赶快逃走吧。如果稍微耽搁一下,我们的脑袋就会搬家的!”还不到五分钟,康蒂这一家就收拾好一切准备逃亡,王子也被迫跟着他们走上了逃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