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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故皇太后-君子之教

我说我对大清王朝的忠诚,是对中国政教的忠诚。那么什么是中国政教呢?在我看来,中国的政教就是君子之教。这种君子之教的大法称之为廉耻和责任大法——用中国话来说,就是名分大义。——忠诚之教。此种忠诚之教何以称之为大法呢?(且待我慢慢道来)。我说过,贪污是不名誉的、无耻的,它意味着失信。一个家中的“仆人”贪污,或一个掮客漫天索价,乃至一个警察受贿,相对说来还只是一个小失信;如若一个君子对他的君王不忠,就好比在欧洲一个官员违背了他的誓约一样,在中国被认为是一种大失信——实际上是信义与廉耻丧尽。因此之故,我说忠诚之教称之为“大义”——名誉(廉耻)大法。换言之,这种忠诚之教之所以称之为大法,是因为,正是基于这一大法——这种廉耻大规范,中国的普通人,甚至商人和一般苦力也具有高度的名誉感。从而使得外国人赞叹说:“中国人的话就像契约一样可靠”。事实上,正如我在上篇文章中将“孝”称之为中国社会之爱的根源一样,这一大法,这种忠诚之教在中国,是廉耻之本,用罗斯金的话来说,是社会秩序的基础。简而言之,中国的政教,中国社会秩序的基础在于这两个汉字:“忠”和“孝”。更确切地说,这一大法是宪法,是国家的道德宪法,我曾把它称之为中国的良民宗教。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说我对大清之忠,是对中国政教的忠诚。

也是因为这一缘故,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袁世凯不可饶恕的大罪,就是对这一大法——中国忠诚之教的破坏。如今,这一大法、这种名分已经被毁坏了,无怪乎中国上至督军、北京的督军和大僚,下自上海人家中的仆人、伙夫和苦力们,人人都兴高采烈地操使着“贪污”(to squeeze)这一动词,——“我能贪污,你能贪污,他能贪污;我们能贪污,你们能贪污,他们能贪污!”

发狂而愚蠢的共和佬现在奢谈什么法律和宪法。但没有君子法,没有廉耻感,你怎么能相信那些人能够忠实于宪法呢?正如我对唐绍仪所说的:“你们破坏了道德宪法,破坏了一个君子至高无上的名誉——对大清皇帝之忠,他赐给了你顶戴花翎,你却不为之奉献自己的学识和一切——谁还相信你会忠实于那些秽纸的宪法呢?”尽管辜鸿铭生前多次公开骂唐绍仪,辜死后,唐氏却认为辜氏有功于国,应予国葬。简而言之,法律和宪法,只能对那些具有耻廉标准并对之坚贞不渝的君子发挥作用,也只有那些君子,才能使法律和宪法付诸实施。

在此,我想讲一件事,以说明目前中国的总统在消除贪污腐化方面何以如此无能。日俄战争期间,已故的张之洞阁下正在南京的两江总督任上可能辜鸿铭记忆有误。张之洞署理两江总督是在1902年11月,时间很短就折回湖广总督原任。日俄战争时期两江总督是端方。期间,张之洞是否有过短暂署理,史书无记载。一个德国洋行老板带着他的买办,来拜访我的老朋友梁敦彦先生,他们起身告辞时,那个买办把梁先生拉到一边,塞给他一张一千元的支票,并称之为见面礼(a look-see-face cumshaw)。对此,梁先生擦怂一巴掌。我在上海听说了此事。在那里,这件事被外国人捅了出去并被当成大笑话谈论着。我回到南京问梁先生这是否属实,并告诉他在上海,人人都认为他是一个他妈的傻瓜蛋。他说:“是的,老辜,我们是他妈的穷光蛋,但如果我拿了那钱,那么当我想对那些外国人说:‘他妈的,你们这些混帐东西’时,当我想以这种话来吓唬他们时,就会‘不响’不灵了。”——因此,中国总统反对贪污腐化如此无能的原因,正在于他自身破坏了忠诚大法,那种中国的道德宪法。他不可能有勇气去对他那些公然贪污腐化的同伴说:“他妈的,你们这些混帐东西!”即便说了,也恰如我的朋友梁先生所言,他以这种语相吓唬是“不响”不灵、无济于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