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激动得简直想不出一个词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和兴奋。三天后,那封介绍信就到他手上了。他开始启程出发去旅行了。在向他那帮诡计多端的工友们道别的时候,他嘴里还在对他们的恩德感激不尽。当他终于在他们的视线中消失的时候,那批阴谋家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笑声中显出无比的满足和快意——笑过之后,大伙静下来。刚才的那种得意和满足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们的心头又被早先的那种焦虑不安所占据,继而又开始怀疑起这种玩笑是不是很合适。
艾德一抵达纽约,就直接找到那位大亨范德比尔特的办公大楼。他被领进一间宽阔的接待室。那间屋子里足有二十几号人正在排队耐心等候着被召进大亨的私人办公室,进行为时只有两分钟的会谈。一位仆役要艾德的名片,艾德只好把那封信交上去。过了一会儿后他就被叫了进去,发现里面只有范德比尔特先生一个人,那封信——已经拆开了——拿在他的手里。
“请坐,呃!称你为什么先生呢……”
“杰克逊。”
“呃——请坐,杰克逊先生。从这些推心置腹的句子来看,我觉得是我某个老朋友写来的。请允许我——允许我把它读一遍。他说——他说——噢,到底是谁呢?”他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签名,“阿尔弗雷德·费尔恰德——嗯——费尔恰德——我想不起这个名字了。可这不打紧——上千个名字我都记不起来了。他说——他说——,天哪,这封信写得太好了!哦,我真的很久没有读到这么令人开心畅快的信了!我还真有点记不起来啦,不过我好像——我过会儿准会想起来的。他说——他说——嗯——嗯——哦,那不过是个孩子气的把戏!噢,太妙了!它简直把我带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一切都模模糊糊,甭提了——多少岁月流逝了——这些伙伴的名字——这些名字都好像记不太清楚了,简直就快想不起来了——不过,即使这样,我知道我的童年必有这么一件趣事——我能感觉得到!上帝呀,它让我的心窝暖洋洋的,好像我的青春失而复得了!噢,噢,噢,现在我又不得不回到这个整天只知道工作而没有任何乐趣的世界中来——沉重的责任,一大堆事儿压着,还有一大批等着与我会见的人——我要把剩下的那部分留着等晚上上床后拿出来慢慢地看,再做一次重温童年时光的好梦。当你再见到费尔恰德的时候代我好好谢谢他——我过去称他为阿尔夫,我想是这么叫的——希望你把我的诚挚的谢意传达给他,因为他的这封信中谈到的那些妙趣横生的童年轶事给我疲惫的灵魂带来了无穷的慰藉,使我从沉重的工作压力中得以呼吸一丝轻松自由的空气。也请你转告他,只要我办得到的事,只要他开口,无论是为他还是他的朋友我都会乐意去做。至于你,我的年轻人,你已经是我的座上客了;你既然来了纽约,就不要住旅馆。请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等我把这些人的事处理完,咱们就回家,我会亲自照顾你,我的孩子——你就安安心心地呆在我家里吧。”
艾德已经在纽约呆了整整一周了,他这段日子过得快活极了——他从来没有料到大亨那双精明锐利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打量着他,他的每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权衡过掂量过,仔细地分析过了,他时时都在经受范德比尔特的试探和考验。
是的,他简直过得无比开心;压根儿没想到要给家里写一封信,只想把这些美妙的经历留在心底,等回到孟斐斯后亲口讲给同伙们听听。有两次,他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地提出要结束自己的这次访问。可那个大亨坚持说:“不要急,过两天才走;我会替你安排好的;我会给你定好返回的日程。”
这几天大亨正忙于进行兼并收购之类的工作——他把那些原本陷于无序竞争的小型铁路线统统收于自己名下,并将之合并成为一个统一协调的系统,同时把那些前途未卜管理不力的商业和贸易兼并到一个卓有成效的销售中心去,此外他还有各类大大小小的杂事,其中之一便是收购孟斐斯烟草贸易公司的计划。我们在本文的开头已经提到过,孟斐斯正在逐渐成长为一个最有潜力的烟草贸易中心,这一发展态势自然逃不过大亨那双精明锐利的眼睛。他准备高瞻远瞩插手进去,把它收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这一周又要过去了,大亨才对杰克逊说:
“现在你可以启程回家了。可是在你走之前,我们还要好好谈谈有关烟草的事宜。我现在已经对你有所了解了。我现在对你的能力了如指掌,恐怕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自己了。你对买卖烟草这一档子事很有些在行;你也知道,我想垄断孟斐斯的烟草买卖,你也知道我对这个计划已经深思熟虑,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了。我所需要的正是一个像你一样了解我的计划的人,把他任命为我在孟斐斯的产业的总代理,全权决定那里的每一桩重要买卖——现在我就任命你为我在孟斐斯的总代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