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呆在厨房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这件事磨坊主都知道了。这下全完了。鲁狄傍晚来到了这里,他和芭芭特在磨坊主房间外面走廊里站着说了许多悄悄话。我躺在他们的脚边,可他们根本不理睬我。鲁狄说:‘我要马上见你父亲,这是最可靠的办法。’‘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儿?’芭芭特说,‘给你鼓鼓劲儿?’‘我有足够的勇气,’鲁狄回答,‘不过,如果你在场,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总会客气一些。’就这样,他们打开门,一块儿进去了。鲁狄踩了我的尾巴,踩得很重,他真是一个粗鲁的家伙,我痛得叫了起来,可他和芭芭特都没理我。我走在他们前面;这次,我跳到了椅背上,因为,我不知道鲁狄是不是还会踢我。可这次轮到磨坊主踢人了,他好厉害,一脚把鲁狄踢出门外,踢到山上的羚羊堆里去了;他可以瞄准那些羚羊,但不能瞄准我们的芭芭特。”
“可是,他们说了些什么呢?”厨房的猫问。
“说什么?还不是人们求婚时常说的那一套?‘我爱她,她也爱我,如果桶里的牛奶够一个人喝,肯定也够两个人喝。’‘但是,她比你的地位高得多,’磨坊主说。‘她坐在一堆金沙上,你没法攀得上。’‘只要一个人有志气,没有什么东西高不可攀。’鲁狄说。
他可真是一个胆大的家伙。‘你那天还说连小鹰都捉不到,芭芭特甚至比鹰巢还高。’‘这两者我都要拿到,’鲁狄大声说。‘你要能活捉到小鹰的话,我就把芭芭特给你。’磨坊主说道,他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还是要谢谢你来看我。明天再来吧,你就什么人也见不到了。再见,鲁狄。’芭芭特也说了声再见,她可怜得像一只找不到母亲的小猫。‘你要说话算数,’鲁狄说,‘别哭了,芭芭特,我会把小鹰带给你的!’‘我想你会先折断脖子,’磨坊主说,‘这样你就不会再来纠缠我们了。’这就是我所说的那狠狠的一脚。”
“现在鲁狄走了,芭芭特坐在那里直哭,磨坊主唱着上次旅行中学会的德语歌。我不想再为这件事费心了,那没什么用处。”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厨房里的猫说。
△鹰巢
山路上传来一支清爽的歌,它欢快而有力,代表着勇气和好心情。唱歌的人正是鲁狄,他要去找他的朋友维西纳尔德。
“你一定得帮我!我们把拉格里也找来,我想拿下悬崖上鹰巢里的小鹰。”
“倒不如先摘下月亮上的黑点!”维西纳尔德说。“这比捉小鹰难不了多少。做这件事你看上去还挺快活的啊。”
“当然了,因为我马上就结婚了。说老实话,我得告诉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维西纳尔德和拉格里很快就知道了鲁狄的用意。
“你太顽固了,”他们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会跌断脖子的。”
“只要一个人不怕跌倒,他就不会跌倒。”鲁狄坚持着。
午夜时分,他们拿着杆子、梯子还有绳子出发了;他们一路经过树林和灌木丛,经过松散的滚动的石子,在漆黑的夜里,一直往上爬着。下面的水在奔腾,上面的水滴落下来,天空中乌云翻滚。他们爬上了陡峭的石壁,那里更是漆黑一团。崖壁的两边几乎碰到了一起,只能通过一个狭窄的裂缝才能看到上面的天空。下面不远处是一个巨大的深渊,里面的水在汩汩地流动。三个人坐在岩石上,静候黎明的到来。到那时候,鹰就会飞出来,一定要先射死老鹰才可能捉住小鹰。鲁狄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好像已经变成了石头的一部分。他手中握着枪,准备射击;他两眼盯着上面的悬崖,一块石头下面就是隐藏着的鹰巢。这三位猎手要等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的上面终于传来一阵呼呼的响声,一个巨大的飞行物遮住了天空。这个黑影刚离开巢,两杆枪就已瞄准了它。一支枪迅速射了出去,那双张开的翅膀拍动了几下就慢慢地落了下来,这只鸟连着它那张开的翅膀似乎要把裂缝填满,险些把这几个猎人都打下去。接着,鹰掉进深渊不见了,在下落的过程中还折断了许多树枝和灌木。
这几个猎人现在开始行动了。他们把三个最长的梯子一个接一个绑在了一起,这样就能够到很高的地方;把它放到悬崖边缘很牢固的地方;但还是不够高,离鹰巢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鹰巢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下面,那里光滑得像一堵墙。商量过之后,他们决定再找两个梯子接在一起,把它从崖顶上放下来,就可以和下面接好的三个梯子连在一起。他们又费了好大气力拖来了两个梯子,用绳子牢牢拴住;然后把它们沿着突出的岩石边缘放下来,这样,它们悬在了深渊上面的半空中。此时,鲁狄已经到了最下面的一个横档上。这是一个寒冷的早晨;云雾正从黑暗的深渊中升上来。鲁狄坐在那儿,如同一只苍蝇坐在一根摇动的稻草上,这根草是一只鸟儿筑巢时放在了工厂烟囱上的。稻草掉下来时,只有苍蝇才可以展开翅膀逃命,而鲁狄只会折断脖子。风在他的耳边呼啸。下面的深渊中,水正从融化了的冰川——冰姑娘的宫殿中流出,发出隆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