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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致意-安魂曲

“一天,也就是几个星期前,他来到舍下,我给他看过一些非洲古玩。我曾经拿出这粉末,并告诉他那种奇特的药性如何刺激大脑中枢产生恐怖的幻觉,以及那些不走运的土人如何遭受部族司祭神裁以致或疯或亡的情景。我还告诉过他,欧洲的科学家在检测该药方面又是如何的无能为力。他怎么偷到的,我说不上来,因为我从未离开过自己的房间。但毋庸置疑,他是趁我弯下腰去翻箱倒柜的工夫,设法攫取了一些魔鬼脚跟。我清楚地记得,他缠着问我需要多少剂量和时间即可发挥药效,但我绝没料到他问这些乃为图谋不轨。

“我没再挂怀此事,直待牧师的电报发至普利茅斯。这个恶棍原以为我早已出海远游,不会收到消息,还以为我去非洲了,几年之内准又销声匿迹。可是,我立刻赶回来了。当然,一听说详情,我就感觉肯定是用了我的毒药。我跑来找您,看看您的脑海中是否会凑巧给出别的解释。但不可能有。我坚信莫蒂默·特雷根尼斯就是杀人凶手。八成是谋财害命,想着一旦全家都精神错乱,他岂不成为共同财产的唯一监护人。他在他们身旁点燃了魔鬼脚跟,害得两人心智失常,妹妹布伦达枉死,一个我深爱并深爱我的人哪。他罪无可恕,该当如何处置?

“我去求诸律法?我的证据在哪儿?我知道此事千真万确,但我能够担保一个乡下陪审团会相信这么荒诞不经的故事吗?亦可亦不可。然而我不能接受败诉。我的内心正在歇斯底里地喊着复仇。以前我曾对您提起过一次,福尔摩斯先生,我的大半生都独立于律法效力之外,最终我制定了自己的规则。正如现在这样。我决定以牙还牙,血债血偿。不然,我就亲手来替天行道。这一刻,全英格兰没有哪个人比我更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您了。您本人已补足余下的细节。我的确是如您所说,在一个辗转反侧的黑夜过后,很早就从屋里出发了。我预想到很难叫醒他,于是从您提过的沙砾堆上抓了些,用来砸他的窗户。他下楼后,让我从客厅钻窗而入。我当面揭穿他的罪行。我告诉他,我这趟来既是审判官又是刽子手。这个卑鄙小人瘫倒在椅子上,瞧见我的左轮手枪已然动弹不得。我点上灯,洒下药粉,站在窗外,盘算着一旦他想逃走,我便把心一横开枪杀人。可五分钟后他死了。天哪!他死了!但我决不心慈手软,因为他所承受的一切正是此前我那位无辜的爱人遭遇到的痛苦。这就是我的故事,福尔摩斯先生。或许,当您爱上一个女人,您也甘愿倾奉所有。无论如何,我落在您手上。你高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正如我已经说过的,没有哪个活人比我更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福尔摩斯坐在那儿沉默些许。

“您原本打算以后怎么过?”他最终问了一句。

“我有意让自己埋骨中非。我的工作在那里,不过只完成一半。”

“去吧,完成另一半,”福尔摩斯说,“我嘛,至少,还不准备阻拦您。”

斯滕戴尔博士挺直他那魁伟的身躯,极其严肃地深鞠一躬,便离开凉亭而去。福尔摩斯点上烟斗,递给我烟袋。

“没毒的烟味倒是令人感到惬意,”他说,“我想你准同意,华生,这不是一桩劳烦我们负责的案子。我们的研究是自觉自愿的,我们的活动也是不受管束的。你该不会谴责这个汉子吧?”

“决不。”我回答道。

“我从来没有坠入情网,华生,可假如我恋爱了,并且假如我深爱的姑娘被如此荼毒芳魂,我可能也会像我们无法无天的猎狮侠一样出手。谁知道呢?咳,华生,我不再唠叨这些理所当然的废话了,以免太不尊重你的智慧。窗台上的小沙砾——仍旧是,当然,一个起点——在我的研究当中。它们不同于牧师花园里的那些。正是当我的精力转移到斯滕戴尔博士以及他的村舍时,我才发现了完全吻合的证物。在这条相当明显的线索上,两个后续的纽结乃是大白天点亮的油灯和留在护罩上的粉末。现在嘛,亲爱的华生,我想,我们可以从肩头卸下这副担子了,再回去心安理得地研究迦勒底语的词根,而且它们肯定是被伟大的凯尔特民族方言中的康沃尔语支所传承的哩。”